刘归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汗,问他们:“你们有没有觉得盛哥最近几天挺奇怪的?”
“怎么奇怪?”杨飞兜头脱掉球衣,“不过因为之前告白温校花失败那事,盛哥确实跟我们来往少了很多。这也能理解,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尴尬。”
“也不是。”刘归挠挠头说,“就是感觉这几天突然有点……荆哥,你跟他比较熟,你有感觉到吗?”
顾荆瞥他一眼,关掉柜子没说话。
“你傻啊你,”吴三凑过去小声说,“荆哥现在跟温校花那关系……他俩才是最尴尬的好不好?”
……
顾荆手机响起,陈姨打来的,他出门接电话。
一接起来,那头嘈杂环境中各种交杂着的声音便窜进耳膜。
尖利嗓音吼叫的争吵声、木质东西和玻璃制品猛得落地的霹雳吧啦声,还有无数重叠在一起的人群议论声。
陈姨似乎是捂着嘴巴说话,语气急促得不行:“小荆,你放学没?放学了的话赶紧来一趟蓝天律所,凌小姐不知怎么突然回来岭川了,还跑来找宋律师,现在这边吵得不可开——”
“好,我马上过来。”顾荆只反应了两秒,便边说边捞起外套和背包往外走,“陈姨你帮我拉着点我妈,别叫她情绪太过激,如果不行就赶紧和吴医生打电话,他治疗过我妈。”
“好好好,”陈姨连忙说,“我已经跟吴医生打过电话了,他马上就赶过来,小荆你也别太急,注意安全。”
顾荆“嗯”了声,飞奔出学校:“陈姨麻烦你了。”
胡叔正好把车开到学校门口,顾荆上了车:“胡叔,去蓝天律所,麻烦快点。”
胡叔一脚油门踩出去:“好。”
车即将路过臣湖一品时,顾荆忽然坐起身:“胡叔,温慕窈在家里吗?”
“在,我刚送她回去就过来接你了。”胡叔愣了下,从后视镜看他,下意识放缓了些速度,“是要接上小窈一起去吗?”
“不。”
顾荆说,“胡叔,可以麻烦您一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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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是高一期末考试前最后一次的月考,温慕窈这几天都在准备考试,在做完了作业以后还适当地给自己的弱项添加了些课外习题。
将将把地理习题册写完一页时,胡叔给她打了电话。
胡叔:“小窈,你赶紧收拾几件衣服和必需品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温慕窈一愣,没反应过来:“胡叔,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来不及解释,”胡叔说,“你先出来,今晚我先送你去住宾馆。”
……
胡叔效率很高,二十分钟后温慕窈就已经在岭川市内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套房沙发上坐着了。
回想起刚刚在车上,胡叔简要提的一句:“凌小姐回来岭川了,可能一会儿还要去臣湖一品,小荆现在赶去找她了,让我先接你去宾馆。”
套房里安静得落针可辨。
温慕窈握着手机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她不知道现在那头是什么情况,不知道凌枝为何突然回来了岭川,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发病了,不知道她是去找顾恒洲还是去找宋毓了,不知道事情发展到哪个程度了……
更加不知道……顾荆现在还好吗。
温慕窈无数次点开和顾荆的对话框,打了字删除,又打了句话又删掉。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只是愣愣地盯着微信里顾荆那个穿着篮球服的背影头像,眼睫一眨不眨。
……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蓦然响起门铃声,把温慕窈从睡梦中惊醒。她这才惊觉自己就这么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落地窗外淅淅沥沥雨声逐渐占据一部分听觉。
温慕窈揉了揉眼睛,思绪正有些迟钝时,门铃声又响了一声。
不是幻听。
温慕窈起身走过去。
透过猫眼看了眼,门外的人影钻进视野,她倏地清醒过来几分,即刻打开了门。
顾荆穿着一身黑,低垂着头,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外,水珠“哒哒哒”地滴落在门外的红色地毯上。
雨水顺着他黑色发根滑落,又流过他眼睑下的一道红色伤痕。
温慕窈杏眼瞪大了一瞬,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应:“你……你这是怎么了?”
顾荆漆黑浓密的眼睫挂着水滴,缓慢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
温慕窈鼻子里突然一酸。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顾荆。
像是一棵松柏,拼尽了全力、好不容易才冲破泥泞的束缚冒出头来,却在一个深夜,猝不及防地被人生生拦腰折断,然后再一寸寸狠命压进泥里。
温慕窈看着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她面前,无力的头颅一点一点地往下垂,最后坠到她颈窝里。
带着夏季湍急雨季的湿热。
他身体很烫。
锁骨相贴处,男生湿润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