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如此。
尤其是这堂中的高座像是有了魔力一般。
但凡只要坐下去,便可将这堂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至于那被赶下去,一身狼狈的王文君,此时已羞愤到了极点。
可众人看他的眼神,却都带着笑意。
犹如一只被围观的猴子。
只是当众人的目光触碰到了堂上的张静一时,便又都肃然起来。
此时,众人纷纷行礼,重新拜见:“卑下见过张都督。”
张静一只颔首。
王文君更觉面上无光,心头难受极了,他甚至看到人群之中,竟还有不少是本就在外护卫的亲兵。
此时他不禁羞怒地道:“张都督,你这是何意?”
张静一只用眼角扫他一眼,声音清冷:“你以为我是何意?”
“我乃是右都御史,是钦差,奉旨督师六省,是你的上司!”王文君带着气愤,厉声道。
张静一的爵位的确高,不过职位理论上确实是比王文君低上一筹的,何况王文君还是文臣。
张静一很不以为意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那么请问,你这督师,有何作为?”
王文君很是理直气壮地道:“有何作为,是你可以过问的吗?”
他倒是渐渐定下神来了。
张静一则道:“六省督师,在这镇江,无所作为,还敢自称钦差,你打着钦差招摇过市,却殊不知……这沿岸六省,早已是生灵涂炭了。”
王文君一听,越发的镇定,问起这个,他就能说道说道了。
王文君道:“海贼固是我大明心腹大患,本官一时没有寻到克敌良策,可这与老夫受钦命来此镇守有何关系?老夫在镇江,兢兢业业,无一日不在思索良策,倒是张都督,突然来此,又是什么图谋?你煽动官兵,莫非是要谋反吗?”
是啊,治理是没有标准的,你可以说王文君没有功劳,但是王文君可以说自己有苦劳。
王文君似乎觉得,一句谋反,就可以将张静一逼到墙角。
可张静一却是禁不住哈哈一笑,道:“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看来……你倒是很有本事。来人,将那邓演之押上来。”
王文君听罢,心里倒是略略有了几分紧张。
等邓演之被人推出来的时候,这邓演之此时已是遍体鳞伤,他双目无神,就这般的瘫在堂中。
王文君一看邓演之这个样子,骤然之间,已是没有了底气。
他不禁道:“怎么,张都督莫非指望让邓演之来控诉老夫?哼,他不过是一个书吏,何况被你屈打成招,你要他说什么,他还不是要说什么?”
邓演之听着王文君的话,竟没有一丝的反应,肉体上的伤痛是其次,当得知自己一家尽死,此时已是哀莫大于心死了。
张静一微笑道:“谁说我要他招供什么?本都督要知道什么事,还需他来说吗?”
王文君:“……”
他这一刻更从张静一的笑中感受到了蔑视。
只见张静一又道:“我只是想拿他来告诉你,方才你既指责我谋反,那么……你我之间,就已至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而这邓演之,便是你的下场,你不是擅长搬唇弄舌吗?我自晓得,你是二甲进士出身,久在翰林和都察院,有的是颠倒黑白的本事,来啊……你继续说,继续来说说看,接下来……该说什么。”
张静一的声音其实很平静,甚至没有波动。
可王文君的脸,刹那之间,便垮了下来。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其实这个时候,他内心被羞辱之后的愤怒慢慢的消散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这其实是告诉王文君,辩论是没有用的。
邓演之就是这样的下场,这邓演之才被拿了多久,就成了这个样子。
王文君慌乱道:“邓演之没有功名,可是老夫……老夫是钦差,奉旨镇守……你敢如何?”
他虽这样反问,其实已是没有了底气。
连邓演之这样的腹心都可以往死里整,那这张静一就是一个疯子。
张静一一笑:“来人,将人带来。”
又片刻,却有两个人押了进来,一个是那叫马克的尼德兰董事,另一个乃是通事。
二人一进来,立即惊惧地磕头如捣蒜。
一看押进来的乃是一个佛郎机人,众人尚还觉得奇怪。
张静一也不去询问他们,只道:“此二人,一人为海贼的主将,另一人乃是通事,他们已经招供了,王文君,你私通海贼……难道还想抵赖吗?”
王文君一听,心里越发的慌了,面上则是努力地摆出一副冷静的面孔,立即道:“随便找个佛郎机人,就想栽赃……老夫吗?”
张静一笑了,随即抬头看一眼刘文秀。
刘文秀点头,已闪身而去。
“看来你还是认为本都督是在栽赃你,你这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不进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