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肃吓了一跳。他以为司徒晔后悔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早知如此,今晚硬抗着也不该做这件事。两人之间难得温存起来的气氛,说不定一下子又要前功尽弃。
怀里的人哭得撕心裂肺,李景肃无从劝慰,只好轻轻环着他,任由他哭。直到司徒晔哭得打嗝,他再也忍不住,一边轻怕少年的后背一边带着些郁闷道:“哭成这样是干什么?早跟你说,若是后悔,就当是治病,今晚什么都没发生……”
“我不是后悔!”
司徒晔冷不防冒出来一句,又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李景肃内心惊讶,又感到难以置信,担心自己是听错了,便不敢追问,只是不断为他顺气安抚。
缓了好久,司徒晔才慢慢止住哭声,热乎乎的身体伏在李景肃身上,抖得厉害。
李景肃柔声道:“好些了?不哭了吧?”
“……我没后悔……”软软糯糯的鼻音从怀里冒出来,带着浓浓的哭腔。司徒晔的小手轻轻抓着李景肃的腰,小猫一样。
“那你哭什么?是我哪里弄疼你了吗?”
“也不是……我、我不疼……我就是因为……因为觉得……太、太舒服了……”
话说得断断续续,手上抓着的力气也大了几分,形状优美的蝴蝶骨颤抖着起伏,眼看又快哭了,李景肃赶忙把他从怀里拽起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舒服有什么不对吗?舒服就对了!倘若我的拥抱只会给你带来痛苦,那我宁可阉了自己,再不碰你!”
少年的眼圈红红的,鼻子也因为哭泣而泛着红,脸上红晕未退,却满是羞愧和惶恐,用力摇头:“不是……不是……你不觉得我这样……很、很淫荡、很下贱吗?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身体……我本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身体抖如筛糠:“刚才你……你犹豫了吧?有那么一刻……你嫌弃我现在这样……”
李景肃的身子僵了一下。司徒晔颤抖的身体慢慢蜷缩起来,像是要把最柔软的内里保护起来一样。
“刚才你抱我的时候,我觉得好舒服、好满足……我痛恨自己这样的身体!我还是变成了跟季容一样的人!他把我变成了跟他一样的人!他就那么恨我吗!?”
“司徒!司徒!你冷静点!冷静点!把手拿下来,看着我!”
李景肃靠着自己在力量上的绝对优势,强行掰开司徒晔的手,心疼地亲吻着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那张脸上的绝望让他心疼,也让他心悸。
“我帮你杀了他,好不好?”
这句话成功地转移了司徒晔的注意力。少年愣了下神,不哭了。
李景肃低声道:“我刚才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犹豫了,但我不是嫌弃你,我是生气。我真的很愤怒。你原本不是这样的,那些人……刘辉、刘淼、司徒玮……还有那些帮凶走狗,我没想到他们把你伤害到这个地步。”
他拉起司徒晔的手,细细地亲吻他的手指:“但你千万不能嫌弃自己。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跟司徒玮那个贱人不一样!你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连你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所以,他也许是真的嫉恨你吧。”
司徒晔抽泣着不说话。李景肃叹气:“问出极乐草解药的配方时,我本可以当场杀了司徒玮。可我不确定杀了他是不是会令你难过。他……怎么说也是你的血亲,要是日后你觉得后悔了……”
司徒晔还是不说话。李景肃连忙道:“不过那几个轮暴你的侍卫,我都找出来杀掉了。阿卢戈成金和刘淼,以后总能找到机会。但是刘辉……我思来想去,恐怕……”
司徒晔终于有了反应,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没想要你弑君,也没想要你一个一个帮我报仇……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李景肃暗暗咬牙。他没敢说出口,刚才在司徒晔身上犹豫的那个瞬间,他对从小一起长大、宣誓效忠的姐夫、君王,是真的起了杀心。
“若因为我的事,导致你弑君谋逆,姑且不论成败生死,史书上会如何评说你我?”司徒晔抬起头,竟然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我将来留在史书上的名声已经够惨了,我不想再来个以色惑人、误人国家的名号了。”
“……对不起。”李景肃苦笑,“其实若要为你报仇,我该自刎向你谢罪才是……”
“你不是说私人恩怨一笔勾销、不再提了?”司徒晔垂下眸子,“至于国家的事,并非原谅不原谅那么简单。我已是亡国之君、遥尊的太上皇,今后还能不能再见到昱朝的国土和臣民,我也不知道,就先不说了吧……”
李景肃看着他,忽然问道:“你还想回去吗?”
司徒晔一个机灵,别过脸去,什么也没说。他不知道怎么说,他也不敢说。
李景肃看他这样,心里也明白七八分,叹息着拥住了他,低声在他耳边说:“留下来,跟我在一起好吗?”
司徒晔踌躇了很久,才想出说辞:“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再说我也没有任何能够回去的机会。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