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换药的事?
苏瑶惊疑不定地抬头看他,湿漉漉的杏眸里泪光盈盈,“那不是林家人做的么?”
慕衍见她注意力转移,便弯了弯唇,温和道,“林家人害你做什么,若是你当年落水后再出了事,林茵还能得了好?陛下便是再偏袒他们,也堵不住悠悠之口,更无法跟你阿耶交待。”
这也是苏瑶百思不得其解之事。
她当年琢磨过很久,最后不得不归因于是林柔太痛恨姑母,林家人心狠手辣之下行的昏招,原来还有别人插手。
苏瑶愣住,她又不傻,很快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试探道,“跟今日的事,是同一人……”
就见慕衍点了点头。
少女心跳都漏了一拍,她抓住慕衍的手,嗓音颤巍巍的,“是谁?”
到底是谁,这么多年还在害人,甚至于,他为什么能为恶这么多年,难道姑母阿兄他们都不曾想过将这人绳之以法吗。
慕衍见她收了泪珠,整个人因为憎恶恼火多了几分生气,便摸了摸少女粉白如花的脸颊,唇角微微扬起。
“此事不需你忧心,我和二兄自会处理,阿瑶只需每日欢欢喜喜,心无挂碍地看书喝茶,插花赏香便好。”
他及时抢在听了上句话就想开口反驳的少女之前,“我和二兄忙碌筹谋,便是为着后宅女眷能安心度日。若是你再掺和其中,还要我们费心做什么?”
苏瑶很想反驳,却又拿不出有力说辞。
她的确是无人可用,无处使力,若否,不至于连前世害死她的凶手另有其人,都要靠慕衍告诉她。
苏瑶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再没有哪一刻会觉得自己仿佛是依附着兄长长辈的柔弱菟丝花,好像是什么都做不了。
慕衍见她收敛住情绪,眼泪也止住了,便替她将面纱放下,带着她回转。
林边早有宫人搭起了帷帐,以供诸人歇息,他下了马,伸手想将苏瑶也抱下来。
可才认清自己菟丝花本质的苏瑶却是不乐意了。
她又不是不懂这些,哪里处处都要人照顾了,逆反心理一上来,她躲开慕衍的怀抱,自己翻身下马,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利落得很。
慕衍这会心中再是思虑重重,也察觉到她有几分不对了。但慕珏之事迫在眉睫,他握了握少女的柔荑,打算等晚间回清凉殿再与她细说。
他低声嘱咐了几句,让郑培寻了卫岕的胞妹过来陪她落座。
卫然看上去比苏瑶还小两岁,却很是懂事,见苏瑶过来,便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还殷勤地将自己带的小玩意儿给苏瑶看,都是些精巧的九连环,鲁班锁一类的。
苏瑶实在没什么心思,难免面上就现出来点,再加之她是个‘哑巴’,就更没话可说。
卫然就依偎在她身边玩,时不时看她几眼,也不扰她,安安静静的。
两人坐在一处不说话,尤其是苏瑶还带着面纱,就显得格外显眼。
就在苏瑶低着头,为慕珏那边的事担忧,百感交集时,慕衍很快寻到了慕珣所在之处。
见他前来,慕珣顿了顿,看着他下马过来,难得语气凉凉,“我还以为阿衍不会过来了。”
慕衍垂了眸,语气认真,“二兄。”
慕珣一看见他,面色稍缓,可一想到他做的那些混账事,又转了冷。
他看了四周一眼,压低声,不欲令旁人听见,“你如今羽翼已成,我说不得你,但是阿衍,你读圣贤书,明理晓事,也该知道,做人做事万万不可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也是视对方罪行而定,而不是凭借一己好恶,那绝非明君所为。”
慕衍并不说话,等他说完,才抬起眼,眸子乌黑,“二兄,四兄可有下落?”
慕珣一看他这样,就知他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当即噎住。
可慕衍到底不是孩童了,他方才说了这么一通,已经恃着兄长余威,若换了旁人,已然得了势,便是兄长又如何,皇家父子兄弟相残的从不少见。
他顿了顿,叹口气,“卫岕已经领着人下去寻,但观此地残迹,若山下无人埋伏,四郎应无性命之忧。”
慕衍揖了揖手,便往山下走。
慕珣知他是要亲自去寻,动了动唇,也没叫住,眼里的神色却越发复杂。
他心里明镜似的,慕衍亲力亲为,绝非是因着他与慕珏那薄透如纸的一层兄弟情谊,只怕是为着阿瑶居多。
也还好有阿瑶在,才不至于让六郎行事彻底无所顾忌。
慕珣转过身,轻咳两声,心头苦涩。
万幸阿瑶也动了心,若否,他们两人真不知该如何收场,只怕是他赶在离去前替阿瑶定了亲都无济于事。
慕珣觉得自己算是看清了慕衍的本性,若是他想,君夺臣妻之事,也不是干不出来。
倒真是万幸……慕珣心绪起伏,抬头望天,入目晴空如洗,辽阔无垠,他不由得叹口气,也沿着慕衍的方向往山下去。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