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皇后一大清早就被惊了来,这会很是头疼。
她冷冷地扫过一圈婢女,见她们都低了头,料定她们不敢再开口,才下令让众人都出去。又看向手足无措的侄女,蹙着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六郎怎么睡在你……这?”
苏瑶已经没脸见人了,这会就顾左右而言他,“姑母,您先别问了,六郎看上去难受的厉害,我们先让人送些冰来,给他降降热度吧。”
苏皇后还能看不出她这点小伎俩。
可看看慕衍始终未醒,苍白脸颊上泛着抹不正常的红晕,的确像是病得不清,倒是苏瑶脸颊白皙透粉,显见得睡得不错,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不经意地瞥过慕衍尚且完好的衣着,心下一松,就没再说什么。
屋里的婢女都被支使出去,取冰的取冰,去御药局的去御药局,通知朝臣的通知朝臣。苏皇后都来的仓促,也回去更衣洗漱。
四下无人,苏瑶披了件外衫,倒好杯热茶端了过来,试图给慕衍喂些水。
他不止浑身滚烫,连唇瓣都干得泛白。
可尝试了半天,就是怎么都喂不进去。
苏瑶不由想起自己病中情景,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在,犹豫了会,鼓起勇气含进一小口,很费了些气力渡给了他。
小娘子红着脸直起腰,见昏睡的那人喉间滑动几下,好像不够的样子,只得认命地又重复几回。
杯子里见了底,苏瑶才松口气,结果转头就看见流霜呆若木鸡地立在殿门处。
见她转过脸,才讷讷道,“县主,陛下怕您有不适,早早就叫了医师在凤仪宫轮值,我已经替您把人叫来了。”
她侧过身,让出同样呆若木鸡的一位年轻医师。
苏瑶:“……”
她木着脸,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描述了。
看着医师脸色青青红红,便知晓他什么都看见了。
完了完了。
都用不着想,就能知道,这下子,怕是要让不少人看上她和慕衍的笑话。
少女双眼无神,怔怔地靠在床边,梦游般揉了揉发红的小脸,如云长发披散在腰后,其中几缕柔软乌黑的碎发垂落到白皙的额角腮边,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看上去柔软无害。
医师红着脸诊完了脉,不好意思地嗫嚅道,“陛下发热,乃是外热侵于内,我还需看看陛下的伤口,才能下药开方。”
屋内现下就苏瑶和流霜两个。
谁都知道慕衍不喜欢婢女近身伺候。
甚至不久才把宫人丢出去过。
流霜见状不妙,激灵一下,寻了个借口说要去看看冰有没有被送来,就一溜烟跑了出去,活像屋里有什么要吃了她一样。
苏瑶抿抿唇,让医师扶住慕衍,自己亲自动手将他的衣衫解了开。
玉带钩,蹀躞带,绮罗袍,素绫衣……
一层层褪尽,很快就显出青年男子一身冷白紧实的流畅肌理来。
苏瑶脸热了下,自欺欺人地转过身去,等医师小心将慕衍翻转过来,才转了回来。
入目便是他背脊左侧狰狞的一大块伤口,拳头大小,在如玉的冷白肌肤上格外显眼。
苏瑶倒抽口气,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问,“我比六郎伤得还重些,我如今都能勉强走动了,他怎会还未结痂?”
医师轻咳了声,“我听家父说,陛下向来不肯好好用药,难免就延误了伤情。”
“家父?”
“便是昨日来给县主问诊之人。”
苏瑶点了点头,杏林医术多讲究师承,御药局中父子兄弟同门俱不在少数。
她越看伤口越觉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心口伤处。
若她记得不错,自己那日扑出来挡箭,只有一小截箭尖没进了慕衍背后,根本不可能有这般大的伤痕,怎么会反倒越来越严重了呢。
她心里存疑,等将慕衍这处收拾妥当,亲眼看着他敷上药粉,便让人将郑培叫了来。
廊下婢女们鱼贯来回,熬药煮汤。
郑培来时便听说了陛下病倒在长宁县主的寝居内,尽管在心里不住地赞叹陛下这招苦肉计当真是高,面上却连一丝异样都没露出来。
“不知县主叫臣来,是有何事?”
庑廊下,腰悬金饰鱼符袋,身着紫袍进贤冠,已经升任三品天子近臣的郑培恭敬有佳地行礼问道,心知肚明,这位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皇后都做得,他自然得供着。
苏瑶却没空跟他这么客气,更何况两人因着慕衍的缘故,早就熟的不行。
少女蹙着眉,眸光盈盈,“你不要畏着六郎,只管对我说实话,他身上的伤,到底是为何……反倒伤得更狠了?”
郑培心里一跳,往屋内瞥了眼,没想到加官进爵的好机遇来得如此突然!
89. 第 89 章 ……
郑培忍住欣喜, 轻咳一声,压低声道,“县主有所不知, 陛下这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