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等了一日,一颗心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偏偏还要装成个没事人一样,时不时还要在凤仪宫外露个面,笑如春风,好让人知晓慕衍并无大碍,心神绷紧得不行。
这会天黑了,不必再装模作样,绷紧的弦就一下子断了,什么胃口也无。
她越想越气,又气慕衍,又气她自己,忍不住就小声地嘀嘀咕咕。
负气埋怨道,“就你最厉害,受了伤都不肯好好敷药,还装个没事人一样。有本事你就一直装到伤好,偏偏现下倒下了,留着我们这些人替你担惊受怕。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说着说着,苏瑶就抽搭了一下,泪光还没酝酿出来呢,就被人搂住了腰身。
“若我是故意的,瑶瑶打算如何?”
醒来的那人微微扬了下唇角,慢慢撑着床榻,揽着她一并坐起身。
苏瑶先是眸子一亮,见他还好意思说笑,立时恼得不行,从他手臂里钻了出来。
她挑起眉梢,装出三分气势,“不如何,但你日后都别想再拿回此物。”
少女翘着看不见的尾巴,将一枚光亮的铜匙在他面前亮了下。
这是给慕衍宽衣时,从他袖中掉下来的,她亲自试了试,就是开耳房那间隔门的。只是不知道是怎么被他拿到了手,看上去也很有些年份了。
金属的光泽一闪而过。
慕衍顿了顿,想到了那个古怪的梦。
他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问道,“若是我亲自画图,教人打造一条精致的脚链跟你换,瑶瑶可会喜欢?”
脚链?
苏瑶整个人愣住了。
90. 第 90 章 ……
“什么样的脚链?”
苏瑶心跳漏了半拍, 飞快地眨了下眼,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慕衍定定地看她,“阿瑶不是最喜牡丹, 我便让工匠在细细的链子上錾上连绵的折枝牡丹纹, 再缀上几颗铃铛,你觉得如何?”
壁间的烛火陡然被风吹得一折。
才不过几息, 苏瑶背后就被冷汗浸透, 汗毛根根炸起。
这不就是, 话本里,暴君令人打造的那对链子?
话本里,苏瑶最厌恶的就是此物。
每每欢好之时,金铃泠泠作响, 暴君都会兴奋地红了眼, 几乎将她的腰掐断了去。偏偏郎心似铁, 若是她熬不住哭着求他, 反倒会让他在床榻间越发的狠辣无情。
“我不喜欢什么脚链……”
小娘子揉了揉袖角, 皱着眉, 嫌弃意味显而易见, “尤其是带铃铛的, 平白惹得人睡不好觉。”
她不高兴地侧过脸, 却悄悄地从余光里偷看慕衍的神情。
怎么好端端的,提起什么脚链,着实奇怪。
苏瑶心慌了一下, 忍不住将袖角都揉成一团。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么引人疑窦。
慕衍甚至觉得,在自己面前的,仿佛是一只看见饿狼在前的兔子,明明怕得不行, 还是红着眼,抖着毛茸茸的耳朵故作镇定。
如玉修长的手指动了动,就忍不住揉上了兔子的脑袋以示安抚,却发觉她在自己手底下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忍不住轻笑,“一条链子而已,你若是不喜欢戴这些,我再捡了旁的物件送你。”
窗外被枝条缠住的鸟雀倏地脱了身,扑簌簌地往檐角天外飞去。
苏瑶暗地松口气,捏了捏手中的锁匙,强行没话找话,“六郎,你从哪里得来的锁匙,我自己的那枚都不知道放在哪个匣子角落,你又是从哪得来的?”
慕衍没有立即答话。
他还在想方才的那个梦。
他生出一个过于大胆的猜测,在方才试探苏瑶后,甚至有几分觉得,或许,这猜测可能是真的。
若是如此,阿瑶表现出的种种异样,仿佛也就有了解释。
可这般离奇之事,难免有些古怪。
苏瑶见他垂着眼,轻抿的唇瓣泛白微裂,就没再追问锁匙之事。
左右他如今成了天子,这点小事,只要他想,自然有人千方百计地想法子讨好他。
她起身将桌边自己未曾动过的粥端了来,递过去,软声细语,“你一日都没进食了,先喝些粥,我让人去给你做些好克化的来。”
见慕衍接过,她就想往屏风外走,却被拉住了手。
转过头,就看见慕衍抬起眼看她,他的脸庞上犹然带着虚弱苍白,目不转睛的眸子里却缀满了光,格外动人。
嗓音亦是温温和和的,充满暗示,“瑶瑶,我睡了一日,有些乏力。”
苏瑶心里好笑,偏偏作势要抽手,“那我可要快些让人将膳食送上来,你好好喝粥,我去去就来。”
手自然是抽不出来的。
方才还说自己乏力的人,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脸上还一副无辜的神情,语气温和,“可我现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