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侍卫犹豫上前,又被他挥退。
等苏瑶磨磨蹭蹭,不知该用什么面目从帘后出来时,就发觉帐中又没了人。
她悄悄松口气,轻手轻脚地溜回床榻上,背朝着帐门抱着水囊躺下。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有人回来,她眼睫颤了下,稳住身形没动。
矮几上的灯烛被人吹灭,眼见的一切又陷入黑暗中。
很快,她身后位置就陷下去些,来人从后面抱住她。
“瑶瑶,还难受吗?”
耳畔温温和和的语气熟悉一如往常,仿佛方才的那些混乱窘迫事都不曾发生。
苏瑶低低地应了些,乖巧地缩着不动,身体却慢慢放松展开,生出睡意。
温热的掌心踌躇了会,轻轻抚到她觉得寒气直冒的位置,耐心地轻揉着。
苏瑶迷迷糊糊地想,真不知道他都是从哪知道的这些女子私隐事,却被他揉得舒服地低哼了声。身后人似乎顿了下,亲了亲她的耳廓,柔声道,“睡吧。”
这两字似有魔力一般,让她很快睡了过去。
翌日早起再对上慕衍时,苏瑶就装得跟没事人一般,好在慕衍也没拆她的台。
反倒是郑源那个没眼力的,嘀咕个不停,“我明明记得昨日将绒毯都收拾了来,如今却少了一床……”
苏瑶心里有点虚,就发现慕衍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她不甘示弱地回看回去,端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还是郑培瞧出了些端倪,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到族弟背上,“今日就要入西州城了,敬国公和世子得了信儿,早就出城来迎,你动作也快些。”
郑源也急,却还是有条不紊地领着人将帐中物件都归置到箱子中,一并带走。
深秋有雾,落地满霜。
清晨行进的兵士呼进呼出的都是雪白的水气,寒光闪闪的铠甲与锋刃上都凝满了细密水珠,变得雾蒙蒙的。
宽敞车厢里,苏瑶抱着暖炉,坐在慕衍身边,心早就飞到了未曾谋面的西州城。
慕衍偶一抬眼,就见小娘子眉开眼笑,雀跃非常。
他敲了敲少女的额头,轻笑道,“就这般欢喜?”
苏瑶撑着腮,笑吟吟的,“我还是头一次来西州呢,而且我都有一年多没见到阿耶了。”
慕衍不置可否,慢条斯理道,“可你阿耶现下都还不知你如此胆大包天,偷偷跑了来。”
苏瑶被浇了一盆冷水,也不生气,反倒笑弯了眼,“说不定阿耶听说我偷偷跑来看他,还更欣慰了,知道我还一直惦记想念着他,以后回京述职也会更勤快些。”
慕衍弯了弯唇,点点她的鼻尖,“尽说歪理。”
苏瑶不理他,从篮子里摸出两个才做好的荷包,搁在膝上整理丝穗,打算一会见面时送给父兄。
慕衍瞥了眼,见两只荷包皆是素面,指尖不经意轻蹭过自己腰间,抚触到临水芙蓉花的绣纹,才弯弯唇,收回了目光。
西州城外,城中精锐尽出,整齐划一地陈兵列阵,严阵以待来人。
苏兼吊儿郎当地骑在马上,远远瞧见竖着慕氏皇族徽纹的旗帜出现在天边,才策马前进几步眺望,冲父亲确认地点了点头。
敬国公苏览肃容敛气,锃得一声拔出湛若秋水的锋锐佩剑,剑指天际。
高台上众人得令,擂响战鼓,吹彻号角,兵士们原地不动,齐声喊杀,一时声闻震天,雄浑磅礴气势难当,连古老沉重的西州城墙都似乎被震得颤动数下。
苏瑶远远听见,心神一震,就拉住慕衍的胳膊,眸光熠熠,“六郎你听,一定是我阿耶和阿兄在以军礼迎你。”
慕衍敛容,轻轻抽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你乖乖待着,我下去见他们。”
苏瑶也知自己此时不适合露面,就强忍着激动,重重点了点头。
她捂着心口,在马车经过城门时,忍不住悄悄揭开一角,飞快地看了正向慕衍行礼的父兄一眼。
他们都还安好。
真好,少女攥紧手中的两个荷包,靠在车壁上,捂住嘴,难以自制地笑个不停,笑着笑着,眼中就闪烁了些水光,却被她用力压了回去。
有慕衍在,阿耶他们一定会没事的,小娘子吸吸鼻子,给自己打气,重新整理起方才被不小心弄乱的丝穗,试图冷静下来。
真好,一切都还有救,她忍不住地想,两眼都弯成小月亮。
等到安置下来,用了些饭食,苏瑶就到离府门不远处的花厅去等,满心以为父兄会随同慕衍一起回来。
可到天黑时候,都没有人回来。
她等了又等,一直等到夜深了,才见到兄长送了慕衍回来,两人俱是沾了酒气,尤其是她阿兄,红着脸看了她半天,眼睛亮得出奇,大笑着就要走过来。
“我大约是眼花了,居然看见了我家阿瑶”
苏瑶后退一步,无语地看了看醉醺醺的兄长,颇为头疼地让人把他送客房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