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几息的功夫,那不算太高的围墙上就出现了一张雪白的面容,如墨的乌发微微凌乱,覆在他白皙的面颊上。
京迟也算是身手矫健,轻轻跃了进来,但戚景瑶还是忍不住提起了心。
四下虽然无人,但为防万一,戚景瑶还是带着他匆匆进了房间,屋内依旧灯火通明,戚景瑶沏了一壶暖茶给他,轻声叱问道:“不是让你从下面进来吗?怎么还是爬墙?”
宸王府的后墙处有一个不甚明显的小洞,被浓密的草木遮了个严实,戚景瑶看见了大为满意,便想着可以让京迟从此处进来。却不想京迟压根不听她的安排,执拗地从墙上翻了进来。
戚景瑶也是顾虑少年那不甚方便的腿脚,她有些不明白,既然有更合适的矮洞那何必要担上风险从墙上翻进。
京迟沉默了一瞬,对戚景瑶有些幽怨道:“姐姐,那是狗洞。”
戚景瑶恨铁不成钢:“狗洞怎么了?人就不能用吗?我们难道不应该灵活变通吗?”
所幸京迟也不打算逆了戚景瑶,他点头应和,乖巧道:“姐姐说得是,但其实姐姐不用担心我,这多翻几次墙也算活络了筋骨,对我的腿脚有好处。”
戚景瑶将信将疑,只看着少年诚恳的模样姑且信了下来,这次轮到她幽怨道:“话说你给我的那个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点用都没有?”
听见戚景瑶提起这一茬,少年的面容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间,他扯扯嘴角:“本来可能也是有用的。”
“没用!”戚景瑶斩钉截铁道,“我才试过我能不知道吗?人家就像没事人一般。”
“一点都没晕过去吗?”
“晕倒是晕过去了……”戚景瑶很是无奈,哭笑不得道,“但就晕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也太不尽兴了吧。”
少年努力微笑道:“那可能是这药的药效不稳吧,是京迟耽误姐姐大事了。”
戚景瑶抚着额头懊恼,这确实是耽误了她的大事。想她好不容易有了贼心有了贼胆,只差一步就能做成贼事,却不想偏偏就输在了这最后一步。
戚阿影的面纱都已经被她挑起了一大半,她的手腕却倏地被戚景瑶握住,再一回神的功夫,原先晕睡得好好的戚阿影竟然直接翻身坐了起来。
那帷帽已然垮下,随着戚阿影起身的动作,眼看着那最后一点轻纱都要从她的面颊上滑落下来,结果却先一步被戚阿影牢牢稳住,戚阿影微微捋了一下,帷帽就又端端正正回去了,面容又被重新遮了个严实。
弄好后,戚阿影向后微侧了身子,饶是她什么也没说,戚景瑶还是能感觉到一道冷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拍打在了她的身上。
戚景瑶无辜地默了默鼻子,干笑两声道:“那个……大姐,我们刚才说着说着你就睡着了,一定是太累了吧,您要不先休息休息?”
戚阿影凉凉一瞥,直指要害:“你刚才在干什么?”
戚阿影赔笑道:“我看您累,就扶您上次啊,然后不小心把您的帽子弄歪了,刚刚正想替您抚起来。”
戚阿影一声“是吗”把戚景瑶的心悬起来了一瞬,她瞥了一眼戚景瑶,似笑非笑道:“我好像还听见了什么婶婶?不知是……”
这……戚景瑶只觉得自己抵赖不得,而且若论起亲戚关系,自己也没错啊,她便一梗脖子,直接对戚阿影说了自己心中所想。
“这样啊……”戚阿影咀嚼着字眼,戚景瑶的心中莫名升起几丝微妙的希冀,仿佛下一秒那三个字就会从被戚阿影脱口而出。
然而戚阿影的声音却是戛然而止,任戚景瑶大睁着眼睛眨巴也没等到那后续。反而,戚阿影突然一转音调,似乎冷笑了一声,直接从新房里走了出去。
戚景瑶:“……”
死板,不懂规矩,不懂变通。
按关系梳理戚阿影确实应该加自己小婶婶,这是规矩。虽然戚阿影现在还未成亲,但提前叫了又能少块肉吗?这叫变通。
任由戚景瑶腹诽,戚阿影就是走得头也不回,此刻再与京迟提起,戚景瑶幽幽叹了一声:“确实耽误了我的大事。”
戚景瑶顾自想着,没留意京迟的神色,只听京迟顿了一顿,在她耳边幽幽道:“不知姐姐是何大事?京迟可否分忧。”
“也还好。”戚景瑶含糊道,“和我大姐也有关,她本来就应该叫我小婶婶嘛,我也没说错,怎么就走了呢。让她叫我小婶婶很过分吗?”
沈京迟:“……”
“姐姐你开心就好。”
***
是日,好不容易送走了传旨的太监,春燕替戚景瑶整理着刚刚从宫中送来的赏赐,春燕收得眉开眼笑,将一柄精致的祥云纹盘丝玉如意捧到了戚景瑶身前,她开心道:“主子,您瞧瞧陛下还是挺上心的。”
戚景瑶瞥了一眼,配合地点了点头。
然而春燕却觉得戚景瑶很是敷衍勉强,她接着劝慰道:“主子不要再不开心了,宸王殿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虽然外面说……但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