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景瑶微微仰头:“你们对我,对戚阿影,都是同样的心思。”
“够了!”慕义候忍无可忍,呵斥出声,他说,“不管怎么样,我也只是想让我侯府屹立不倒罢了!我们有什么错!你生为晚辈,如何这样和我们说话!”
戚景瑶的嘴角漾着笑意,刚刚她说话时就越说越没了力道,此刻更是有力无力地牵扯了嘴角:“没错。”
“你们什么错都没有。”
戚景瑶的声音近乎喃喃,她开始不断咀嚼着“没错”二字,僵硬地转身,一步一步踏入那浓雾之中。
瞧着戚景瑶的背影消失,戚夫人的心中有几分忐忑,她的美眸里又蓄上了泪水,她拉了拉慕义候,带着哭腔道:“戚郎……难道我们真的做错了吗?”
慕义候的神情也带着几分纠结,他唇瓣翕动着,终究斩钉截铁道:“没错。”
“我们也只是想相伴一生,想昌荣侯府,我们有什么错。”
有沁骨的凉意酝酿在浓浓的云雾中,它们潜伏在这白蒙蒙的雾气中,只寻着机会就要蔓延进入戚景瑶的肌骨中。
遍体的寒意没有人戚景瑶止住脚步,她只怔怔走着,恍惚间,似乎有什么声音穿过这雾瘴传到她的耳畔。
那声音轻轻唤着,一遍又一遍,戚景瑶终于回了些神,恍惚环顾四周。
周围虽然云雾缭绕,但也能大致看出许多大树蓬勃生长着,葳蕤的绿意被雾纱罩着,倒是如梦如幻,颇有几分不真切的缥缈感。
戚景瑶茫然地看去,只见一根又一根粗壮的棕色枝干中,一个穿着水青色素净布衣的女子正盈盈笑着向她靠近。
女子愈走愈近,戚景瑶逐渐看清了她的面容。这女子瞧着和她差不多大的年岁,眉目柔和,面上的笑容温婉舒展,只看着便能给人一种舒心感,还带着隐隐的出世禅意。
女子走近她,眉眼间温和笑意不减,她合拢双手微微躬身,朝戚景瑶鞠了一躬。戚景瑶不明所以,也顺着她回了个礼。
女子的声音和她的相貌一样温和亲切,有如山间四月的清泉,安谧清静,又没有过度的凉意,只刚刚好。
她说:“姑娘可有空闲?可否随月隐去个地方?”
戚景瑶的脑袋还有些晕眩,但她朦朦胧胧中,有一种极为蹊跷奇怪的只觉,她总觉得这个女子是和她有某种关联的。
戚景瑶跟着那女子走去,女子不言不语走在前方带路,那水青色的衣裳在这浓雾中莫名清晰。这一路上,戚景瑶脑袋里浑浑噩噩想着的就只有一句话:原来这女子是叫月隐。
愈走,那白雾竟然愈浓,戚景瑶几乎感觉那雾气要将自己整个人都淹没了,似乎再多走一步自己就会被白雾吞噬,消失在山野中。
可那女子却依旧毫无顾忌地走在前方,甚至都没有停顿一下,似乎脚下的道路格外地通顺无碍。
戚景瑶抿紧了唇,一步不落地跟着月隐,生怕落了后就再找不到前进的方位。
不知走了多久,戚景瑶只听见月隐似乎打开了一扇门,那“咯吱——”的响声在这山谷间格外清晰入耳。
紧接着,戚景瑶被冲头的白雾迷得紧闭了眼睛,她只感觉那白雾似乎如同沙粒一般,满满当当地倾泻到她的身体上,要将她整个人都埋葬了。
戚景瑶被勒得没法,不管不顾地向里面猛地一踩,下定决心跟着月隐,却就在脚踩进去的一瞬间,之前那种绝望的窒息感猛地消失了,紧接着,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干净简单的小院落,和平常山里农户的家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更干净了些,几乎一尘不染。
而那些窒人的白雾竟然全部不见了。
戚景瑶茫然地左右看去,竟然发现不了一点儿白雾的踪迹,四周都是清明亮敞的。她往后看去,那里果然有一扇房门,此刻已经被月隐关上了。
月隐冲她笑了笑,领她去了屋中。
月隐让戚景瑶在此处坐下,只说自己去叫师父出来,可她一连敲了院内所有的房门,竟然都是无人应答。
过了一会儿,月隐回来抱歉道:“不好意思景瑶姑娘,我师父好像不见了。”
她说话时面上表情有几分无奈,仿佛这种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戚景瑶迟疑了一下,试探道:“没关系,只是……请问姑娘您的师父是?”
月隐倒是不遮掩,她笑道:“我师父的名讳姑娘应该有所耳闻。”
她替戚景瑶斟了一杯茶放在面前:“我师父便是空了大师。”
戚景瑶其实也想过这种可能,此刻眼前的女子亲口说出却还是让戚景瑶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毕竟,空了大师已经失踪了许多年了。
没有人知道空了大师到底是怎么失踪的,这一次他失踪得无缘无故,什么也没有发生,可大家就是突然找不到空了大师的身影了。
任何人都一样。
空了大师素来爱在慈悲寺后面的僧寮中打坐,到慈悲寺中拜佛的人若是真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