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灯笼被冽冽风雨吹得打摆子。
光线昏暗,被门窗阻隔在外,就算是白日,屋子里也点着几盏暖黄色的灯烛。
“少爷,表小姐近日并未见过什么外人,与她最亲近的就是那个叫花戎的丫鬟,”罗三直挺挺地站在盛秋潮身旁,一板一眼道。
“无妨,她左右不了什么风浪,”盛秋潮微微掀起乌眸,“她丫鬟没了,选个我们的人送去她身边盯着。”
“少爷,那个举人已经醒了,他该怎么处置?”罗三要禀报的事情不止这一样,他板着脸严肃道,“他是安平县主带进府里的,要不要......”
罗三单手向上,又重重斩下,想杀人灭口的意思溢于言表。
盛秋潮生得一幅好相貌,恰到好处的温润眉眼,只要他不刻意冷眼厉色,旁人几乎是无法察觉他冷峻锋利的一面。
此时他面色平静,周加藤留着也是个麻烦,他若没醒,还能多活些日子,但他既然醒了,也是命里无福。
盛秋潮冷淡道:“按你的意思办。”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几声叩响,罗三和盛秋潮对视一眼,盛秋潮点头,罗三便蹬上横梁消失在外面的茫茫大雨中。
春桥提着裙摆等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
她将放在一边的油纸伞收起,缓步迈进了屋内。
屋子里伺候的奴才都退了出去,只剩下盛秋潮一个人,他端坐在榻上,手中还捧着一卷书。
抬眼看向春桥,少女的发梢被雨打湿,散落在背后,在灯下泛着潮湿的水意,也照得她雪白的脸庞晕染开淡淡的薄粉。
她似乎是特别紧张,身躯微微发着颤,看上去好像一只待宰的小羊羔。
楚楚可怜,让人怜惜。
“何事?”盛秋潮开口问道。
春桥拿出藏在背后的食盒,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讨起别人欢心来总是分外容易,她露出一个温顺的笑容:“三少爷,我来给你送补汤。”
“很好喝的,我亲手做的,”春桥好似是怕盛秋潮拒绝,开口补充强调。
窗外雨声连绵,屋子里只有匙羮碰撞瓷壁的声音。
盛秋潮纤长的手指搅着调羹,春桥忐忑地看他将勺羹送入口中。
半晌,盛秋潮才说道:“不错。”
春桥又坐过来些,她绞着手指期期艾艾道歉:“从前的事情是我不对。”
“从前有什么事啊?”盛秋潮看向春桥,一派风光霁月的正人君子样。
可春桥知道,在名为盛秋潮的谦谦君子皮囊下,是狠戾无情的贺令琅。
她是怕,可现在她也无路可走。
春桥今日来是求人的,整座伯府,她思来想去,也只有盛秋潮能帮她了。
她知道了盛秋潮的秘密,盛秋潮却放过了她,兴许不是对她没有好感。
盛秋潮的手还搭在小几上,春桥垂头,拿起他的手贴柔嫩脸颊上,抬起头乖地冲盛秋潮笑着,她特意对镜子练习了很多遍笑容,这个角度能显得她最好看。
少女的脸很小,白白嫩嫩的,盛秋潮一只手就覆住了她的半张脸,掌下的皮肤光滑细腻,抓着他的手也比他小了一圈,柔嫩的指尖圆润,泛着健康的粉红色。
勾人夺命得漂亮,连头发丝都含着甜软的清香。
盛秋潮神色淡淡,眸色却微微深:“你这是干什么?”
春桥心下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对盛秋潮有多少吸引力,盛秋潮看起来也不是很欢喜的模样,他这冷漠一问,春桥的身子便止不住地打起颤来,痛恨自己不知廉耻,也难过自己软弱无能。
她抿了抿唇,还是豁出脸面道:“人家知道自己错了嘛。”
盛秋潮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他似笑非笑。
春桥刚松了一口气,盛秋潮的手便往下,搭在春桥纤瘦的腰上。
“啊,”春桥惊叫一声,被男人搂进怀里。
盛秋潮的眉眼慵懒,橘黄色的烛光在他周身铺展,眸光熠熠,意味深长。
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是在笑似的,他缓缓低下头。
春桥躺在盛秋潮怀里,长发凌乱散开,盛秋潮捏着她的下巴,手指不自觉得磋红了她白皙娇嫩的皮肤。
春桥吃痛,又实在害怕盛秋潮此时此刻的脸色,眼眸深邃,仿佛是要把她生吃了一般。
眼泪就不受控制得簌簌落下来。
盛秋潮回过神来,他眼神幽淡,只是盯着眼前落泪的少女。
还没怎么她呢,就好像挨了多大的欺负,眼珠湿津津地沁着湿润的水光,比从前在他面前故作的跋扈神态要勾魂许多。
他将春桥推开,脸色沉静:“你过来,就是为了求我谅解?”
春桥哭得抽抽噎噎,她吸了吸鼻子,才可怜巴巴道:“嗯。”
“那我原谅你了,”盛秋潮从榻上起身,作势要送客,“你走吧。”
那怎么行?春桥瞪大了眼睛,求原谅只是借口,她是来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