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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大雍皇宫。
太宸宫内的香炉已经烧了三天三夜,那股腐臭的味道依旧挥之不去。在宫殿中央摆了一只价值不菲的冰棺,老皇帝静静地躺在里面,已经气息全无。
老皇帝,或许现在已经是先帝,是七天前驾崩的。似乎没有熬过那个阴雨绵绵的夜晚,他窝在龙床上,看着床榻边的一众儿女,撒手人寰。
到了如今已有七天,饶是密封的冰棺也已经阻碍不了尸首的腐烂。宫女们不得不点上了浓郁的香薰,遮掩太宸宫内的臭味。
除了几位皇子的心腹外,皇帝驾崩的消息并没有泄漏出去。太宸宫内也只有一众皇子守灵。
说是守灵,实际上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皇帝在咽气前拼命想要立下遗诏让太子继任,但他们都十分默契捂住了老皇帝的嘴。姬成煜把帕子塞到了他的口中之后,曦河凑到他耳边,笑道:“父皇想让大哥继位,难道是不知大哥已经不能人道,无法为您诞下皇孙?”
老皇帝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曦河。
昔日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总爱缠着自己,永远也长不大的样子小女儿,怎么会说出这等话来?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才仿佛真的认识到了她。
她送来清心散里窝藏的是狼子野心,从一开始,每一声“父皇”都是算计。
“大哥,”曦河笑了笑,冲站在不远处,瑟缩成一团的男人喊道:“父皇好像不敢相信,不如你来亲自告诉他。”
太子痛苦地靠着柱子,拼命摇头,不敢凑近一步。他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出生在皇家,他已经不奢求兄友弟恭,但至少他们是血脉至亲,为何要如此歹毒?
那个皇位,真的如此的好,让这些人不顾亲情人伦也要坐上去?
老皇帝呜咽着,梗着脖子,似乎想对众人说什么,但是姬成煜却没给他机会。他冷冰冰道:“父皇弥留之际,已经神志不清,现在起所有的言论皆不作数,你们意下如何?”
曦河和三皇子点点头。
没过多久,老皇帝便开始咳嗽起来,把口中的帕子咳了出来,一缕鲜血从唇角溢出,带着一丝腥臭味。
他乌黄浑浊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众人,这些都是他的亲生骨肉啊,他从小抱在怀中,慢慢养大的儿子和女儿,如今聚在一起,静静地等着自己死亡。
这般凄凉的下场,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呢?
老皇帝急促地喘息着,神情痛苦,瞳孔逐渐消散。
到底是胸中愤懑难平,一股急火攻上,喉中一腥,他最后哇地吐出口浓血,一代君主便这么了断生息。
是直至今日,继任之人仍未定,那至高无上的龙椅静静地等待莅临。
蜡烛静静地燃烧着,却照不透众人脸上的神情。太子和太子妃跪在冰棺的正前方,曦河和皇子跪在两侧。天色一黑,按照大雍的规矩,头七的夜里要给亡魂烧纸钱。
一个小宫女不安地走了进来。她端着铜托盘,上头是厚厚的黄纸。走了这么几步路,她却是低着头,连一丝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径直走到了太子面前,她颤声说:“太子殿下,时辰到了。”
面前的铜炉却没有打开,连火都没有点着。小宫女托着纸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又大着胆子重复一遍:“太、太子殿下,时辰到了,请您点燃铜炉。”
话音落地,太子妃抬起头来,脸色带着几分疲惫。她侧过头轻声道:“殿下,您该点炉了。”
回应她的却是一片沉寂。太子妃皱了皱眉头,凑到跟前,才发现太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冰棺,面无表情。
她伸手拍了拍太子的肩膀,便听到“咚”地一声闷响——
太子的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小宫女手中的托盘脱力掉下,摔得“咣当”作响。下一秒,殿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殿下!”
太子妃扑过去,双手发抖地晃了晃他的身子。手下的人已经冰凉僵硬,纹丝不动,瞳孔已经涣散。
“殿下!殿下!为什么……为什么?”
随着她的晃动,太子的脑袋歪了歪,无神的瞳孔注视着一旁的曦河。
乌黑的鲜血从他的眼中、鼻中、口中缓缓流了出来,像是无声的河流。
在那一瞬间,曦河后背一麻,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可怖。
她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地来到太子面前,伸手放到了他的鼻下试探鼻息。
下一秒,她迅速把手抽开。
“皇兄……”
曦河看着这张鲜血淋漓的脸,有些难以置信。
她不想杀他的!
她一开始便不想杀他!若不是那次他撞见了自己给老皇帝吃清心散的情景,她本来可以放他一马。但是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偏偏是他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目睹了一切呢?
脸上突然一痛,一股重重的掌风,把她的脸狠狠掴到一旁,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