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横过她的腰间,将她的内衫拿过,将它披在她的肩头。
“穿上衣衫,莫要着凉。”
曲玲珑望着一丝不苟为她着衣的男子:“夫君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吗?”
罗玄细细将衣带替她系好,又将她发丝拢成一束,目光清明:“我相信你所做的任何事情。”
“大嫂难产,孩子没有保住。”
罗玄神色一暗,但也知道玲珑被关,必因此事。
“玲珑,对不起。”
曲玲珑诧异:“夫君为何要说此话。”
罗玄神情专注,极其认真:“兄长于我有恩,有情,那本该是我来归还。我明知道府中多艰险,还出言要你保大嫂平安。害你受苦,我责无旁贷。”
“可我们是夫妻,本就是一体。你不该说如此的话。”
曲玲珑起身梳洗,声音中带着了丝凉意:“可有些人,自私自利,视人命如同草芥。可又偏要一意孤行,甚至指鹿为马,真心让人不齿。”
“夫人想要行何事,便尽管去做,为夫总会在你身后。”
曲玲珑转头朝他一笑,笑中带着冷意:“我想要她作茧自缚,声名扫地,夫君可允许?”
罗玄未立刻答她,望向她的目光悠长。
“夫君怕是不会同意,玲珑也早料到了。”
曲玲珑又一笑:“我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夫君莫要放在心上。”
“玲珑,你刚刚所言夫妻本是一体可是真心?”
罗玄走近她身旁,将她铺开的青丝挽进手心。
曲玲珑一顿,却没有回他。
“可我刚才所言,却是句句是真。”他从背后圈她入怀:“你为何就肯定我不同意呢?如果我说,凡伤你者,我都不会谅解。凡能让你开心之事,我都愿让你去做。”
他的气息温暖,檀香萦绕。曲玲珑不由眼眶微微湿濡。
也不知为何,方才见他沉默,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果然如此。仿佛,这世间无一人将她放在心头的想法早就根深蒂固,深植她心。
她向后倒去,依靠在他的怀中,身体严丝合缝,心内一片酸软。
“夫君,我近日里总是做梦……”
曲玲珑将眼阖上,第一次有了倾诉的欲望。那些梦困扰她太久,像是压在她心间乌云。
她甚至有种莫名的直觉,梦中的那个被漠视,被嫌弃,被丢弃的女孩是曲玲珑,也是她自己。
可她明明是从现代穿越而来,否则这一身医术如何解释,对现代生活的深刻记忆如何解释。
曲玲珑不敢去想,又不得不想,有时候总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罗玄突然忆起自己梦中的那个女郎,那种悲哀空洞的目光让他想起来便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不得解脱。
可他还是温柔地抵在她发间:“我听着。”
“我总是梦到,你……”
曲玲珑犹豫片刻,终于决定开口。
“玄哥儿可是在房中,能否出来一下。”
门外是张氏熟悉的,故作姿态的声音。曲玲珑将话咽进肚子里,去瞧罗玄。
罗玄起身,唤道:“你进来为你家小姐梳妆,记得她的早食务必要容易消化。”
门外的墨儿听到里头的声响,连忙答应着,开门进了内厅。
屋内檀香缭绕,暗香盈人。梳妆台前,坐着一素白的身影。
她身姿袅娜,青丝垂地,瓷白的脸蛋拢在这长发之中,越发显得娇小玲珑。
见墨儿进来,她的目光轻轻往她身上一飘,便立刻移开。可那眼中秋波微转,桃花点点,美的惊心动魄。
墨儿饶是知道她家小姐貌美,还是被今天的曲玲珑惊艳到了。小姐像是与以往别无二致,却又似乎哪里变了。
她不敢再看,立刻低头:“奴婢先把床铺整理下吧。”
“不用!”
一声娇呼从身后传来,墨儿还未反应过来,又听曲玲珑叫道:“罗玄!”
墨儿被她这一声吓的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而被她直呼其名的二公子却未有半点生气,反而笑的无奈而又纵容。
“床铺不必收拾了,去夫人那边吧。”
门外的张氏早就等的心急,心中也越发气恼,觉得这曲氏越加骄纵任性,视她为无物。
可她今天这一趟,却是不得不来。
门在此时打来,罗玄自屋中走来。
公子如玉,温润如泽。就连张氏也不得不承认,罗玄姿仪天成,的确是自己儿子比不上的。
“母亲,可是有事?”
罗玄的声音如从前一般,不冷不热,也不远不近。
张氏讪笑一声:“玄儿科考如何,可有把握?”
罗玄睇她一眼,声音依旧温润,且没有任何起伏:“过几日便会放榜,母亲到时便会知晓。”
张氏知道他这个人一向如此,总是看似温和,实则与人相隔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