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铎把白阮阮轻轻放下,这具身体内的另外两个精神体大声嚷嚷着要出去,樊铎没理,抓着白阮阮嶙峋瘦弱毫不费力就能掐断的手腕,“你叫什么名字?不要说谎,直接说。”
白阮阮仔细在脑海里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大人物,确定除了东边那个废物胖子之外,自己还是清清白白,况且这人有点奇怪,没有杀气,也不要她的食物……
白阮阮警惕问道:“你有事吗?”
“告诉我,你的名字。”
樊铎身居高位多年,身上的气势不是普通人能比的,此时压迫感骤然提升,白阮阮一个七岁的小孩自然是顶不住。
“……白阮阮。”
在身体里争吵的夏三百和沈梧声具是一愣。
这个贫瘦、弱小的小女孩,就是白阮阮?
白阮阮趁着这人短暂的走神,恶狠狠地旋身飞踢,樊铎下意识抓住她直冲他头的脚腕,白阮阮痛呼出声,樊铎才大梦初醒般将手松开。
白阮阮在空中调整姿势稳当落地,下一秒就立刻撒开腿遛了。
一边跑一边想,自己这波不是逃,是战术撤退。等她再长大一点,长得比那个男的高一点,她也要拎着那男人的领子冷冰冰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垃圾站之外的体面人是不是都像那男的一样奇怪。
希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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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阮阮被体面人抢劫后无处可去,到了夜晚,三个大小不一的月亮悬挂在空中,白阮阮筋疲力尽,爬到垃圾山山顶,打了个哈欠。
她清理垃圾山山顶的垃圾,将之整理为一个可以容纳她睡一宿的平坡,她躺在平坡上,睁着眼睛看星月、天空、和连绵不绝的垃圾。
在更远的地方,闪烁着属于城市的光亮,隐约能看见高楼的模样。
白阮阮盯着那片渴望而不可及的光,缓慢地合上眼睛,呼吸逐渐绵长。
几小时后。
夏三百轻手轻脚地接近白阮阮,没发出任何声响。
他扒着垃圾山,屏息观察近在眼前的人。
脏兮兮,瘦骨嶙峋,即使在梦中也不安稳,皱着眉,发出小猫一样的梦吟。
夏三百隔着空气描摹白阮阮的五官,真是神奇,白阮阮竟然还有这么狼狈的一面。
他有些兴奋,又有些难过。
收回手,夏三百又盯了她一会儿,将这张可怜的脸永远记在自己脑子里,默不作声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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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阮阮不是一个迟钝的人,迟钝的笨蛋在垃圾站活不久,她一直浅眠,稍有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醒。
当她一睁眼,看见近在眼前的新鲜食物,闻到烤肉散发出的阵阵香气时,白阮阮的胃蠕动了一下。
白阮阮咽了口口水,谨慎地望了望周围,将完整的大块烤肉抓起来,小心放在鼻端用力闻闻,最终没忍住,狼吞虎咽地将肉全吃下去。
噎得她差点没喘过气。
给她送饭的人似乎也考虑到这种情况,在烤肉旁边放了一瓶纯净水。
白阮阮浅浅喝了一口,勉强将卡在喉咙里的肉咽下去后,攥着水瓶,仔细感受身体的变化。
没有变化,白阮阮松了口气。
垃圾站的人不会用这么珍贵的食物下毒,更何况她籍籍无名,能拿得出这块肉的人不屑杀她。
那是谁?要干嘛?
水瓶被白阮阮捏到变形,她把水瓶提起来,对着光看。
太阳刚升起来,橙红色的阳光在瓶子里摇摇晃晃,白阮阮稀奇地将水瓶倒转,光在水里游动。
据说这是体面人才能喝到的纯净水,垃圾站这里的水都有些浑浊,干净的水要钱买,很贵,白阮阮要打很久的工才能喝上一口。
即使是那么贵的水,也没有这瓶纯净水甘甜。
白阮阮玩够了,坐在垃圾山上,小口小口地抿着水喝,感受清甜的水。
刚才的肉是热的,说明放这里没有多久。
白阮阮懒洋洋地想,那个神秘人一定很厉害,能在不惊扰她的情况下将食物放下;还很有钱,有能力给她水和肉。
但是为什么?
白阮阮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在自己家门口的奇怪男人。
难不成是因为他侵占了别人的家,感觉不好意思,所以送来补偿?
怎么可能。
白阮阮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把水瓶捏得嘎吱嘎吱响,用力将其扔出去。
她妈妈和她说,垃圾站的人是垃圾,外面的人从来不把他们当人看,你是大垃圾生的小垃圾。
她爸爸和她说,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没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我和你妈生养你,是为了把你卖给东街喜欢小女孩的变态。
她是弱者时,可以被父母和变态支配,当她有能力掌控那些人的命运时,她又成为了他们的强者。
她杀了她爸妈,杀了那个变态,她从来没因为剥夺他们生命而不好意思,或者想要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