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洛洛在拜伦公爵书房内度过一个平静安详的上午,简单地填饱肚子,便叫了一辆无轨四轮马车前往霍威大学。
“公爵的女儿今天与女伴出去踏青,安德森也要陪同,所以来不了。”林洛洛默默想着,同时结完账,走下马车。紧接着,她的心中突然一动,回头恰好看见马夫啐了一口,马鞭一扬,红木漆皮的马车便骨碌碌行远了。
林洛洛正了正半高丝绸礼帽,大步向校门口走去,心中则是隐隐叹息。出没于南区的马夫服务大人物惯了,大多心高气傲,看见林洛洛一套普通正装,目的地是霍威大学,于是不情愿搭载这位客人。这名马夫也只是因为亲眼看见林洛洛从公爵府走出,才改变了主意,但结账时,他仍然埋怨于没有获得丰厚的小费。
霍威大学门口,三人合围的花岗岩柱以磅礴之势托起一座雄伟的拱券,仰头看去,可见老妪雕像手捧书籍、占星盘、六分仪,错落的分布隐隐扣合着岩层纹理,智者旁侧,则有数尊白玉材质的小天使环绕其上,恍若腾飞。黄昏时分,伴随着校园内阵阵悠扬的电铃声,面容年轻稚嫩的男女挎着公文包,有说有笑地从门口走出,脸上挂着放学后的轻松惬意。
林洛洛很快找到哈米斯信中给出的地址,霍威大学B栋教学楼,二楼历史系东侧第二间办公室。她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但此刻闷上了厚重的窗帘,本该倾泻而入的柔和夕阳光线被尽数阻挡在外。
“你是?”一道疲倦的男声在角落响起。林洛洛猛然锁定视线,接着看见哈米斯急匆匆地从一张简易行军床上爬起,他把棕褐色的脸颊皮肤搓揉得通红,才勉强撑住精神。
“林诺·雷克。三天前你发了一张邀请函给我。”林洛洛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拉开窗帘,让阳光进入这间幽暗阴冷的屋子,但哈米斯一把抓住她的手掌,眼角血丝密布,“别动。请你别动。”
林洛洛顿了顿,扭头仔细打量了哈米斯一眼,发现他灰绿色的瞳孔下挂着厚重的眼袋,原本柔和的五官轮廓此时消瘦下来,变得憔悴。
哈米斯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便摸索到了煤气管道阀门的开关。随着啪地一声轻响,煤气壁灯的柔和光线充盈房间。他将待客沙发上的杂物全部扫到地板,拉着林洛洛坐了下来。
“对不起,让你看到我这样一幅模样。”哈米斯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在给你发请柬的时候,事情还没有坏到这般地步。”
“我被人盯上了。”这名举止得体,教养良好的男士此刻变得心烦意乱,“他们一周前往我的家里投了一封勒索信,我不以为意,结果第二天,我父亲养大的那只老猫就被拧断了脖子,猫血涂满了整面浴室镜!”
林洛洛瞬间回想起当初赴宴时,观察到的怪异窗帘——北方建筑大抵采用凸肚窗设计,就是为了增加室内采光面积,弥补昼短夜长、阳光稀薄的自然缺陷。除了安德里戈·哈米斯男士,她在白银城还没有见过别人在自家的凸肚窗挂上帘布。
“那封信要求我重拾我父亲的研究,必须把成果做出来,否则就从那只老猫开始,对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下手。”哈米斯飞快地擤了一下鼻梁,“但自我父亲死后,我就没有再管过那项研究!况且,我父亲用了半辈子,也没有得到任何进展!”
“那项研究是什么?”林洛洛一边安抚哈米斯的情绪,一边紧步追问。
哈米斯突然抬起头,双眼盯着林洛洛,眼底浮现一丝希冀和托付重负的释然。“这件事情本不能说的,但我相信我的父亲,所以我相信你。”
“我的父亲一直在找一个东西,我压根不知道那个是什么,除了它的名字。”
哈米斯突然压低嗓音,用近乎无声的气音吹出:“厄赫芮门。”
林洛洛瞬间大惊!不过她很好地掩盖住情绪,哈米斯只看见她眼角的肌肉微微一跳,便自动理解为好奇心。
“你和安德森先生是唯二两个住进滨松街10号,却安然无恙的人。”哈米斯声音变得郑重,“我相信,我父亲的研究很大可能和你俩有关。”
“我不想打扰你,但实在别无他法,只希望你能够提供一点儿帮助。毕竟,对于这件事情,因为涉及到的一些关于我父亲的东西,我也不方便去找警署。”ńρo壹捌.?oм(npo18.)
哈米斯勉强打起精神,从书桌杂乱无章的纸堆中,翻出几张字迹潦草的稿件。
“这些是我初步整理出来的一些东西,都是我父亲在世时写的手稿。”哈米斯一边说着,一边把皱巴巴的纸团展开,上面用铅笔涂鸦出几个异常抽象的几何图形。
“这个图案是第一纪元末期,间海地带崇拜的永恒之环。”刷刷的笔声刚落,哈米斯做完第一条注释,突然跳了起来,语气带上焦急和惊恐,“你快走!你快走!他们来了!我能感觉到!”
那几张纸团被强行塞进林洛洛手中,林洛洛深深地看了哈米斯一眼,脱下单排扣长衣,啪的一声抽出腋下枪袋,放在桌上。
“你这是?”哈米斯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