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人得了玻璃,那是又惊喜又失落。
惊喜在这么一片荒地,居然能换来几块珍贵的玻璃。
失落在这些玻璃一送来,他们想同穆空青搭上线的念头,也就彻底落空了。
过完年,秦以宁还没准备好南下,穆白芷和穆白芍便要回漠北了。
穆空青略有些不赞同:“你们既知晓边关不太平,便也能料想到,如今也没有回暖的迹象,那些缺衣少食的部族必然会更加疯狂。此时回去太不安全了。”
穆白芍一说起这事儿来就犯愁:“不是我不想在京城待,只是在这京城里,老太太说什么都不愿叫我照看她。若是回了漠北,咱就买了那一座宅子,想不想都得住一块儿,我也好看着点儿人。”
穆白芷低声补充了一句:“老太太早年吃了不少苦头,身子骨虚,眼睛还不好,又不习惯下人伺候。那漠北城至少是她熟悉的地方,也不必如现在一般,没人陪着便连屋子都出不了。”
说完,穆白芷还轻轻笑了声:“这丫头明着不说,其实心里是对人有愧的。”
我是看你儿子铁定活不成了,这才想着与他成婚的。
这话听着太过伤人,却也是无法抹去的事实。
难怪穆白芍对王家老夫人心存愧疚。
穆空青叹了口气,对穆白芍道:“往后若是有空,二姐也多来我这儿住一住吧。”
孙氏和穆老二瞧着是有穆空柳陪,整日里忙活铺子也开心得很,但做爹娘的,只要不是做到大房两口子那份上,哪有不想孩子的呢?
不提旁的,当初大房两口子那事儿说漏了,孙氏怎的就有那么大的反应,要为了个没说过几句话的隔房侄女,硬顶着同人撕破脸皮,非要分家不行?
还不是她原就日日担心穆白芍的安危,再一听这事儿,不自觉地就将穆白芍代入了进去,这才叫她的情绪无法自控吗?
穆白芍也知道穆空青的意思,她迟疑了一阵子,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说完似是觉得自己答得太冷漠,又补充道:“往后若是没什么意外,我尽量年年都回来。”
门房遣人来报,说是马车已经备好了。
穆空青也不多耽搁两人,看看站在一旁也不说话的孙氏,他低声对穆白芍道:“你记得就成。若是实在忙碌,多写些信件回来也好。娘现在也识了不少字,你若是能给娘写写平日里的见闻,娘必定是开心的。”
京城的女先生不好找,穆空柳多是跟着穆空青和秦以宁读书。
孙氏见自家几个孩子全都识字了,自己也有些坐不住,平日里一有空就跟着穆空柳一起看书。
穆白芍应下了,把扒着穆白芷不放的穆空柳撕下来,转身朝几人挥挥手,踏上了返回漠北的马车。
送走了穆白芷和穆白芍,秦以宁也要准备南下了。
临行前,她特意同穆空青交代了一下目前账面上可以动的银子。
穆空青准备在津沽办厂的事儿她清楚,因着那“水泥”不知何时能有个结果,所以这厂什么时候开始建造也不好说。
秦以宁怕到时候准备不及,便提前与穆空青通个气。
“那玻璃生意已经有了现成的规矩,凡事都有管事盯着。”秦以宁抱着账簿同穆空青道。
“这是咱家账面上能支出来的银子,还有几家铺子每月的大致进账。若是这些不够,你便往南边来信。先前时间太匆忙,广粤玻璃厂的银子还没归入账上,也得有这个数。”秦以宁说着,手便往账簿上一指。
穆空青看着那账面上的银子沉默了半晌。
原来这就是有钱人家吗。
自己那十多万两银子的分红,砸进去竟连个水花儿都听不见。
秦以宁看他不说话,问道:“怎么了?是银子还不够吗?”
穆空青幽幽道:“不……我就是觉得,还是新社会好。”
秦以宁一头雾水,想不明白索性也不管他,自顾自交代道:“若是生意上出了什么事,记得叫阿柳出面。我教了她不少,她学得也挺快,是时候给她练练手了。”
穆空青点头。
他记得秦以宁说过,她在穆空柳这个年纪,已经跟着秦夫人开始搭理秦家的生意了。
穆空青就是再宠穆空柳,也不能真将她养成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
秦以宁想了想,又道:“庄子上的那些玻璃炉窖就别再建了,银镜也暂且别卖,这回出海我让他们带几面出去瞧瞧。”
提到镜子,穆空青也想起来了:“这镜子眼下只有岳母手上有一面。你走前记得再送一面入宫去。”
现在秦以宁同内务府搭上线了,再加上这镜子本就是冲着女儿家卖的,由秦以宁出面送入宫自然再合适不过。
别管是拜码头还是打广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了新鲜的奢侈品,当然是要头一个送去皇宫里。
秦以宁应下:“成,下回他们来取玻璃我就叫他们带上。”
事情都处理完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