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子安看那一篓数量并不算少的长条,他试探着开口道:“这些东西,莫不是穆大人先前曾说要种植的番邦食物?”
穆空青当然知道戚子安想问的是什么。
他点头道:“不错。只是没想到,这些东西不仅熟得快,果实也多。”
说罢,穆空青又道:“戚大人觉得味道如何?若是还能入口,不妨带上一些回去。”
穆空青佯做叹气:“如今我家庄子上已经全部都是这些东西了。便是再美味,我也不能拿它当饭吃啊。”
戚子安一听,当即便面露喜色。
他原先不好意思开口,就是怕这东西稀少。
虽说鸿胪寺能拨款付钱,但这银钱也必然不会太多。
别说能不能同东西等值了,就算是等值的,以他穆大人的身家,也不可能在乎这点儿银钱。
若非清楚这件事,他上官也不会将他派遣来,试图私下里同穆空青打打人情牌。
现在可好了,瞧穆空青的态度,这些东西他手上不缺,甚至还有些嫌多!
发觉了这一点,戚子安终于跨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儿,向穆空青开口了:“穆大人见谅,下官此次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穆空青放下手中茶盏做洗耳恭听状。
戚子安有些磕磕绊绊地说完了事情的因由。
起因自然是那位即将抵达京城的番邦公爵。
那位西国公爵的说法是,他此行前来,是为两国建立平等邦交的。
但在鸿胪寺众人的眼中,这西国也不过一远邦小国,既不朝拜也无岁贡,张口便要与大炎平等相交,同那些妄自尊大的小国使者也没什么两样。
这些人能不能有幸面圣都是两说,鸿胪寺众人的态度自然也就敷衍。
高床软枕不缺,好酒好菜管够,至于旁的也就不用多费心思了。
无奈他们瞧不起对方,可永兴帝却像是带着几分重视,还特意从广粤调了能说番邦语的舌人入鸿胪寺。
上行下效,瞧着永兴帝似是真要接见这位西国公爵,鸿胪寺众人也不得不认真几分。
说到这儿,戚子安便停住了。
后头的话大家心照不宣便是,直白的说出来……可就有些不大好听了。
鸿胪寺的认真招待,指的可不是给对方提供什么龙肝凤髓。
面对这种自命不凡,偏偏又有机会面圣的使臣,鸿胪寺通常都要先给他们碰个软钉子,再不着痕迹地宣扬一番大炎国威,打压一下对方的嚣张气焰,好叫他们认清自个儿的位置。
而这次要从穆空青这儿寻番邦食物,也是向对方展示大炎国力的一部分。
你们有的我大炎也有,你们哪儿见不着的,我大炎却多得是。
穆空青听完后顿了顿,委婉提醒道:“内子的船队也曾远航海外,据闻,海外共有两片大陆。一是那西国公爵所在的西方大陆,而我手上的这两样食物,却是从另一片大陆上得来的。”
别有人不清楚这点,到时候拿土豆和番薯当成西方大陆土特产,那岂不是下马威没给成,反倒闹笑话了。
戚子安一脸茫然:“确是如此。我等还听闻,那些西国之人也曾到过番邦大陆,只是没得着什么好。所以上官才特意吩咐我来寻穆大人,说是要叫他们开开眼界。”
穆空青一时无言。
是我冒昧了。穆空青想。原来是为了嘲讽对方啊。
也不想想鸿胪寺是做什么的,他竟还当人家是对海外之事知之不多呢。
不过戚子安这话也让穆空青注意到了一点。
戚子安说,西方的船队到达番邦大陆之后,并没有得着什么好,这是什么意思?
大炎的船队远航之后,西国便紧跟着来到大炎试图建交,会和这件事有关吗?
穆空青的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半点不露声色:“既如此,那在下自然没有不应之理。戚大人且放心,明日我便差人将东西送去鸿胪寺衙门。”
戚子安见这桩差事竟就这么简单地了了,心下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红着耳根同穆空青致谢。
穆空青将人送出门,看他离去时的背影都带着几分仓皇的意味,心中也啧啧称奇。
这戚子安打从他俩认识的那天起,便是这么个腼腆性子。
按理来说,他留在清贵的翰林院中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谁知道这戚大人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偏偏翰林院一散值他便自个儿去了鸿胪寺。
这般性子,也不知要怎么在鸿胪寺中做事。
一直到那位西国公爵进京,穆空青才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
无他,只在等那西国公爵进京的这段时间里,戚子安的西语,已经说得比那广粤来的舌人更好了。
以至于站在大朝会上的人,直接从舌人变成了戚子安。
大朝会上,从那位公爵衣服上的珠宝来看,他的打扮还是相当隆重的。
虽然这个时期西方男性对于宽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