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难道不曾想过,若是他一朝出了意外,那这万里江山,岂不是要改姓骆了?” 慧妃深谙尉迟暄性格多疑。虽然城府深沉,却贪权傲慢、好大喜功。从屡屡冒险,挟制沈家的手腕当中,便可窥见一二。
沈明娇今日所作所为,多半是想试探德妃与骆家的反应,来确认大皇子的身世。毕竟,尉迟暄死后,大皇子便是顺理成章的新皇人选。沈家举兵,要么担下乱臣贼子的名声,不然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慧妃的话,倒是将她心间一直以来的疑虑说了出来。“是啊…尉迟暄,还想做什么呢?”
“倒是你。” 慧妃看着沈明娇清瘦的面庞,一阵心疼。将她手里的酒盏夺过,“没了身孕,更该爱惜自己的身子,怎可日日饮酒作践。”
“好。” 沈明娇从善如流。
“你打算什么时候将这孩子没了的消息告诉皇上?”
“直言相告,多没趣儿啊!” 沈明娇一直忘不了慈儿丧命那日,尉迟暄脸上那得意又残忍的笑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总要让他尝尝,从云头跌落谷底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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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德妃伏笔:17章
第71章 暗流 [v]
正阳宫草木摇落,中庭落叶纷纷,晚秋已至。
皇后脊背纤瘦,身着一身淡粉色百蝶穿花纱裙,对镜梳妆。
面上那道寸余长的伤疤渐渐随时间已渐渐变成棕色,她回忆着儿时在欢楼里见过的花钿,细笔轻点胭脂,以疤为枝,在面上绘出几朵淡粉色的梨花。原本面貌可憎的疤痕,瞬间变得鲜活娇美起来。
玉指扫过那些雍容华贵的凤簪,从妆奁深处挑出支一水儿碧绿的花头玉簪,抬手插进螺髻里。
“皇上驾到!”
皇后似有留恋地望向镜中的人儿,起身,将一旁的香炉点燃,轻笑着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聘聘婷婷向外间走去,粉色的纱裙游过,飘飘欲仙。
“臣妾给皇上请安。” 抬眼,看向面着愠气的尉迟暄,自顾自起身到茶案边上坐下。“皇上来臣妾宫里时,多半时候都是带着怒气的…”
“你可知罪?” 尉迟暄站在正阳宫主殿中央,神情淡漠。
“皇上说的是哪桩?” 皇后亲力亲为烹茶,云淡风轻道:“皇上坐吧,桩桩件件,容臣妾慢慢说。”
“使阴诡之术残害皇子,是为母不慈;下毒暗害于朕,是为臣不忠。” 尉迟暄挥手将她来的茶盏拂落,沉声道:“你可有半点母仪天下的样子!”
“世人都以为,是皇上不受先皇重视,才替您选了清远伯府,这门不上不下的姻亲。却不知早在十年前,臣妾十五岁初在清远伯府见到皇上时…皇上便与臣妾说,心悦臣妾。”
“皇后…” 尉迟暄眼含警告。
“正阳宫早就空了,皇上忧心的秘密,将随臣妾一死,而烟消云散。” 皇后从容不迫。
“可皇上,一早便知道清远伯府是皇室的情报暗网,所以…才想尽法子娶臣妾为正妃。拿到清远伯府这张牌。” 十年前,她在宫外初见尉迟暄。那般龙章凤姿的男子,信誓旦旦,托付真心。她心中欢喜,以为否极泰来。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无媒无聘便委身于他。
“入东宫后,皇上为了笼络朝中势力。接连娶了袁家、左相的嫡女,以及…许家的庶女——德妃。” 她那时,满心满眼都是尉迟暄,利用清远伯府的暗网,替他稳住东宫之位。“德妃,在入东宫以前,便与骆汉骞胎珠暗结。皇上为了骆家的兵权,只装作不知。” 尉迟暄,从来都喜欢兵行险招。
“朕,从来不曾瞒过皇后。你如今为何,要背叛于朕?” 尉迟暄并不否认,德妃与骆汉骞的事,他一早便清楚。当年,先皇生了废太子的心思,他手里不可无兵以防万一。许家虽然势弱,却素喜攀附权贵…母后早逝,那个波诡云谲的局势,他必须要在淳贤皇贵妃与萧家之外,得到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势力。
“皇上那时答应过臣妾的,来日储君,一定是臣妾的孩子。却将大皇子,那个野种,提拔为储君…臣妾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皇上了…” 她神思陷于旧事之中,缓缓道:“今朝,皇上又故意纵容沈明娇,伤了臣妾心心念念盼了数年的孩子。”
“这便是你给朕下毒的理由?” 尉迟暄不屑一顾,显然是并未相信她的话。“只要你安安分分守着皇后之位,来日无论哪个皇子登基,你都是太后。”
“皇上,对沈明娇动情了,不是吗?” 她未目光灼灼看向他,嘲讽笑道:“皇上不舍得她死,甚至打算,覆了沈家再无外戚忧患后,立她的孩子为储君吧?” 她爱过他,与他相携走过惊涛骇浪,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皇后将茶盏重新斟满,放在他面前。声声相问:“那皇上可想过…到了那一日,臣妾,会是何等下场?”
当年,是她,受尉迟暄的驱使,亲手将无解至毒,掺进了淳贤皇贵妃的饮食里。
“皇后,你逾矩了。” 尉迟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