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能看见前面聚满了人,邬项英皱一皱眉,步子一转,先去找自家宗门长老:“田师叔,您可还好?”
天照灵苑田长老也正在盘坐调息,看见邬项英过来,顿时露出和蔼的笑容:“师叔好得很,你结婴可顺利?”
邬项英取出几瓶丹药递给田长老,点头说:“以前每每想结婴,哪怕丹田灵气足够也总捉不到突破的契机,总是差之一线;但刚才灵气暴涨,突然就冥冥有感,突破如云流水,结婴顺利异常。”
他是这样,音斋的、法宗的首徒,甚至剑阁的楚如瑶也是这样,这些年来,他们天照灵苑和其他宗门的年轻修士,许多被预估早早该结婴成功的天之骄子,硬是生生卡在结婴这一关过不去。
田长老接过丹药一口吞下,闻言冷笑:“这半点不稀奇,上古时不允合道,沧澜后不允化神,到你们这一辈,竟连结婴都——”
他不敢再说下去,望一眼渐渐乌云散去、灿阳飘雪的好天色,神色缓和下来。
田长老望着在邬项英肩头难得睡醒、正漫不经心打哈欠甩尾巴的玄狰巽蛟,见它身上皮色纹理愈发深沉光华,头顶龙角冒出小尖尖,心里极是欣慰与激动。
他对邬项英慈爱说:“……好在如今都过去了,幽冥湮灭,灵气复苏,堕魔的妖主也死了,你们再无后患,以后你当更尽心修炼、过人于前,为咱们灵苑争光才是。”
邬项英拱手:“晚辈明白。”
田长老欣慰地摸摸胡子。
邬项英这才看向前面:“那里在闹什么?”
田长老往那边看了看,便冷笑;“是那个好运捅了妖主一刀的剑阁女弟子,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与妖主不清不楚,姓龚的偏当我们都是傻子,法宗那群跟屁虫也屁颠颠凑过去。”
邬项英皱眉:“竟是如此?”
“妖主是什么狠辣的手腕,身边平白留个活人,还是个年轻女修,甚至还给她机会捅自己一刀,若说他们没有勾搭,问鬼都不信!”
田长老老人精了,早把这些男女勾当看得明白,冷嗤一声,颇有些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现在大家劫后余生,懒得和他较真罢了……且等过几日的……那还是剑阁嫡传、是江无涯的弟子,我倒要看看,他剑阁能不能堵得上这悠悠之口。”
邬项英剑眉紧皱。
他望一眼被剑阁和法宗众人簇拥的方向,楚如瑶正与对面侯曼娥说着什么,怀里就抱着那少女。
那少女身形极纤瘦,连厚重的黑金翟衣都遮不住纤细的腰身,发丝雪白,露出的半张脸细白柔软,淡淡的眉,阖着的眉眼显得安静无害极了。
“…”
邬项英微怔了一下。
反应过来,他眉宇浮出愈发冷漠的轻蔑。
这样楚楚可怜的一张脸,却有那么一颗诡狡的心肠,当真是知人不知面不知心。
另一边,岑知也走向杀弦峰主:“毕师叔。”
毕峰主仔仔细细打量她,见她和身后音斋弟子无恙,冷峻的神色肉眼可见地缓和,才说:“我总算是能与斋主交代。”
岑知莞尔:“让师叔担心了。”
毕峰主摇头,吐出一口浊气:“这已经是最好最好的结果。”
向来寡言的杀弦峰主甚至用了两个“最好”来强调。
这也确实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岑知想,幽冥幻境湮灭了,可她们这些在幻境里历练的人反而大多都能活着出来;‘元核’释放,沧澜灵气复苏,暴涨的灵气大多被妖主吸走了,最后堕魔的妖主也死了,没有想象中的生灵涂炭,反而整个修真界即将迎来大兴的盛世
——这一切都太完美了,太顺理成章了。
好到让人觉得不真实,像被人推着后背往一条早安排好的路走,这路上沙石被清干净了、泥沼被填平了,所有阻碍都没了,只需要她们在自己力气范围内努力奔跑,跑过所有节点,就理所当然跑到终点了。
岑知相信缘分,但不相信巧合,她修习命弦,以命弦为音入道斗武,也与万净禅刹的因果命理学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她因此看不分明自己和相关者的命弦,但她还有一副玲珑的心肠可以分析。
如果这一条路,所有人都按着既定的轨道,在正常地、刚刚合适地奔跑,那么能不动声色修改这条路的,就是那个一开始没有出现在正常轨道上的人。
谁是这样的人呢?
岑知目光移向一个方向——
龚长老听见嘈杂声,一睁眼,就看见一大帮子人站在面前,他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又出什么事了:“你们都聚在这儿干啥呢?”
“没事,是我在向侯师姐道谢。”
楚如瑶对龚长老解释,然后再次对侯曼娥道谢:“多谢,我一定会带林师妹来向你道谢的。”
感受到楚如瑶这么真诚的谢意,侯曼娥表情缓缓扭曲——
阮双双高远心都提起来,很怕今天打妖主没出事,结果法宗剑阁打架斗殴斗上了修真界头条。
但侯曼娥终究还没有那么不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