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如瑶。”
楚如瑶仰起头,看着那个少女流着眼泪,却认认真真执拗看着她说:“另一个时空,不是这样的。”
“在另一个时空,剑阁没有毁,晏凌没有叛出剑阁,忘川没有决堤,九州没有乱,所有人都还没有死!”她大声说:“都没有死!谁都没有死!!”
“沧澜不会变成这样的。”
楚如瑶愣怔看着她,慢慢的,眼眶红起来。
她哑哑地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珠珠。”
白珠珠不知为什么喉头酸涩,哽咽说:“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我见过你们,你们都是大英雄。”
楚如瑶看着她,却忽然说:“你,才是英雄。”
白珠珠愣了,呆呆看着她。
“我们没有保护好这里,我们不算是英雄。”楚如瑶说:“可你愿意来这里,你一定是个英雄。”
白珠珠呆呆望着她,好半响,忽然大大地笑起来。
“对,我是个英雄。”
前所未有的光彩在她眼中盛开,她用力地用力地点头,哭着又笑
“我从来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白珠珠说:“可我也想做一个英雄,做一个让自己骄傲的人。”
“我走了。”
她对楚如瑶灿烂地笑道,大声说:“我要去做英雄了!”
楚如瑶看着她转过身,义无反顾向着雾都山跑去。
楚如瑶愣了很久,也慢慢地、含泪地笑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人?
那个世界,又是什么样的世界?
她仰起头,望着天空,泪水从眼角滑下来。
她猛地后仰,整个人倒进雾海里,混沌如瀑四溅。
天空在那一刻消融。
混沌的开天与北冥裂天是不一样的。
没有霹雳的雷光,没有流霞万丈,只是雾都山尖的混沌贯穿天空,破出一个小小的洞,深深的纯粹的黑从洞里透出来,洞的边沿开始消融,迅速地扩大。
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的黑投照进来,天幕在消融,天空在逐渐消失,于是终于得以渐渐露出那遥远的亘古神秘的深空。
林然落在雾都山脚,像一片青叶落在湖面。
瀛舟仰着头,望着那渐渐露出的深空,目光静静而悠长。
“林姑娘,你看这深空。”
瀛舟轻声问:“星海,究竟是什么模样。”
林然慢慢往山上走,混沌消融着她的鞋底和袍角,让她渐渐赤出脚,纤细的脚掌踩在山石上。
无形的锁链一根根崩裂,那些拴在她脑子里、身体里,来自浩大至高存在的,贯穿她精神与肉身每一寸的操控与束缚,随着天空的敞露,烟消云散。
天一发出低低的叹息。
她的身体渗出血来,血染红了布料,沿着白皙的小腿蜿蜒往下,一滴一滴坠进深白的地上。
“是深黑的。”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每走一步,鲜血淌得越多,但她的声音还是平和的。
身体是疼的,可是她的心是快活的,像被抛在空中,像在风里。
这是她的第一次自由。
她第一次的自由。
她第一次的,可以这样光明坦然地说:“寰宇是深黑的,比最浓的墨都更深,里面有无数的位面,一个位面就是一个世界,位面的颜色是不一样的,有的是紫,有的是蓝,有的是青绿和春花一样的粉;它们有的刚刚诞生、小小的、像孩子一样努力地生长,有的正值盛年、广阔而浩大、成熟又璀璨光华,有的已经老去、垂垂暮年、缓慢而艰难地吞吐着仅剩的岁月。
它们大小、形态不一,有的相隔着无可计数的距离,有的其实不过咫尺,但处在不同的流层,像天空与海洋,永远不会触碰到彼此,甚至不可知彼此的存在。
它们在自己的世界中存在,数不胜数,无可计数,它们的光华倒映在深空中,深空便有了光,无数的灿烂的光影交织,那就是寰宇。”
她说:“那就是寰宇。”
“原来寰宇是那个样子。”
瀛舟慢慢看向她:“那便是,你来自的地方。”
林然看着他,点一点头。
“是。”她轻声说:“那是我来自的地方。”
瀛舟望着她,像望着一株美丽的花。
“林姑娘。”他说:“我带你走吧。”
“你这样的生命,不该被束缚,不该虚耗于此。”
瀛舟的目光沿着她清瘦的肩膀,落在她渐渐露出的膝骨,鲜血在她白皙的皮肤斑斑点点,凄厉而美,是人间不可留的清姿靡艳色。
“我为你斩断负累,助你自由。”
他望着她的目光倒映着柔和的色彩:“我们走去深空,游历万世,自此无拘无束,逍遥自在,过神仙眷侣一样的生活。”
林然望着他,眼中并没有多少本应该的恨或嘲笑,甚至没有什么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