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荇扯扯他的发,餍足道:“又再害羞?”
“没有。”林洛离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梨涡,瞬间冰雪消融化作蕊心流淌着的花蜜。
关荇侧过身撑着下巴,欣赏着被她重新赋予了活力与青春的男子,生动了许多,不再像初见时如一具散了灵的人偶。
她突然醒悟过来,明珠蒙尘多年,偶然看见了一道微弱的光亮便不顾一切只想着奋力抓住,可能连他自己没弄清楚后果,事后也不知道应该要如何面对摆在面前的事实。
她的身份现如今不过只是个情妇,并无法帮他越过这层思想上的障碍,于是尽力宽慰道:“放心,我没做到最后一步,至少不会让你有孕。若你想反悔随时可以抽身,当作一段露水情缘便好,不必有压力。”
然而这句极为大度的话听在林洛离耳朵里就变了层意思。
他从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而后悔,也不止想把这段情当作所谓的一段到老时才能拿出来回味的过眼云烟。
可是他拿不准关荇这样的**是否愿意为他停留,为他弃暗投明,甚至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带他离开。
一腔愁绪刚走,另一腔便迫不及待地填补起来,人便是这样惯会折磨自己的生物。
不等他对刚才那番话做出什么回音,关荇摸着他的头继续道:“好了,出来吧,泡久了会晕。先穿我的衣服,明日我遣人到月牙峰上把你的东西全搬回来。”
林洛离点头。
于是被牵上了岸,用绒布包裹着,将头发擦到半干。
再次被抱起来的时候,他想推开关荇,可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无趣乏味,就纵了她,只小声在她怀里道了句:“我可以自己走的。”
关荇不理会他的别扭,径直走出去,一直到将他抱上床。
“今天就算了,明日你就是想要我也懒得抱。你先睡,我去上个药。”
林洛离早就认定了她讲不出什么好听的,又累又困也懒得跟她在一般见识,拉过新拿上床的蓬松软被,舒心地叹了口气,偎在被角,等着她回来。
望着帐顶,突然记起她发着狠在他头顶流汗的样子。从来不曾有过的体验,让他癫狂地迷蒙起双眼,蜷着脚尖放浪。
“还不睡,想什么呐?”
过不多久关荇就回来了,身上多了些刺鼻的药味,也钻进了与他同一个被窝,抱着他亲昵。
清醒之下还是第一次做这样亲密的行为,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林洛离不安地耸了下肩。
“你进来干什么?”
关荇大剌剌道:“又不是头次。之前不也睡在一处,怕什么?就抱一会儿。对了,问你在想什么呢?”
林洛离背过身,道:“在想,你明日是不是又要把我用过的所有东西全部扔掉?”
关荇一愣,继而笑了出来:“你怎么这般记仇?再扔怕是我们俩就没有可用的被褥了,难不成晚上抱一块儿取暖?”
林洛离也觉好笑,可笑着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搁在他心底很久。
“我的父母...”
“什么?”
“我知道世人都说我父母贪生怕死,也有人说,她们亡命途中身死枯木崖也是咎由自取,是不是?”
关荇不再说话,只听他言。
“近些年,晋阳山庄势头正盛,在我面前说这种话的人也少了,连我都差点忘了自己的父母至死还背负着这种骂名。明明战事到了最要紧的关头她们却离开了边境,这事无可辩解。甚至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她们会死在枯木崖,只留给我两具辨不清面容的尸首。”
“但是我从来都不相信她们会为了苟且偷生置定远王母女及整个边境的百姓于不顾。你大概不了解,我母亲这辈子谁人都不服,唯一敬重的就是那位定远王霍北离,结为至交知己。甚至,甚至曾想让我与定远王世女成亲,后来因事作罢了而已。”
他停顿了一刻,压住哽咽继续道:“是以当年一定事出有因,可惜这么多年我大多数时间都纠结于后宅庄务,一直未能探明清楚,实属憾事。”
“窈窈,我...”
林洛离止住了她的话头,与她面对面,认真道:“其实多说无益,我父母二人生性豁达乐观,若泉下有知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些风言风语。我将这些话说与你听只是不希望你误解她们。”
关荇沉默片刻,伸手抚开他鬓侧的碎发,带着诚恳歉疚道:“对不起,那天我不该说那些话害你伤心。十多年前那种情况便是你父母在又有什么区别,徒增两条边境孤魂罢了。”
一时间帐内气氛有些沉闷,完全没了刚才的温存。
林洛离并不愿如此,便抿唇靠近了半分,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自我父母去后再无人这样唤过我。”
关荇被问得猝不及防,差点呛住。
好在天色昏暗,她们也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刚好方便她糊弄过去。
“你那天病得迷糊,梦里边哭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