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离垂眸:“能不能出去还另说呢,你就先想到不舍了?”
“就是李二,她对我还挺好的,做的东西也好吃。我觉得,”俞虹左看又看,做贼一样悄悄道,“李二肯定是因着手艺好才被那二当家抢上山的,她看着一点也不像山贼。不过我问她,她不跟我说。”
林洛离突然想到了那天李二用的枪法,凌厉猛烈含满了杀气,确实不像山贼,倒像个战场上摸爬滚打起来的士兵。
应该以前进过军营,后来才落草为寇的。
八年前,霍家幼女霍衍领兵平息了胡人叛军,一时百废待兴。
虽然打了胜仗,战线拖得太久已然深深伤到了国之根本,朝廷根本养不起那么多兵。手脚健全的就被遣回原籍侍农耕种,伤了残了的也只发了两个月的饷银让她们自生自灭。
霍衍自然不服,更不能容忍一起奋勇杀敌抛洒热血的同袍姐妹落得此下场,大雪天拎着帅印跑到宫门口跪了三天三夜。
大概是圣上念及定北王一家的功绩,又不忍霍家失了独苗,才妥协开恩,要各地府衙妥善安排那群被遣返回乡的功臣们。
然则天高皇帝远,这群士兵数量又太过庞大,不作为的地方官遍地走。不少人被生计迫得走投无路,沦为贼匪得更是不在少数,由护国英雄变成了人人喊打得狗熊。
怎能不让人心生叹惋。
再说霍衍大概是那一场大雪伤到了根骨,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之后并未继承母姊的衣钵,也未袭爵,而是选择留在京城当了个闲散贵公女,成日招猫逗狗,吃皇响度日。
不过她一直未曾娶夫之事确属奇怪,还传出来不少闲话,都说那场雪伤了她那地方,留下了隐疾。
这些年来,关于那位前半生堪称传奇的定远王幼女,唯有两件最为出名。一件事在花楼里为了争抢花魁和宰相之女大打出手,差点闹出人命;另一件事则是她战时风流有个胡汉混血的私生女。
林洛离曾跟随父母去过军营几回,与霍伯母还算熟,也和差点成为他妻主的霍劭见过,倒真没与霍衍有过任何交集,也是造化弄人。
想罢,他对着俞虹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与她本不该相识,先珍惜当下就是,谁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
俞虹泄气叹道:“…哎,李二定然是要跟着她那个土匪主子的,能有什么好下场。”
话音刚落,关荇便从书房里出来了,直直向林洛离这边走来。
“老大生辰,我得去趟忠武堂。今晚外面当会有些嘈杂,你安心待屋子里别出去。若是睡不着,就等我回来,我尽量早点儿脱身。”
林洛离起身想送她出门,刚站起来就被搂着腰抱了满怀。
关荇满意地瞧着简单斜插在他头上的簪子满意笑道:“还不错,这簪子买得值。”
林洛离抿唇,略微羞涩,如今有了悦他容者,他自然也愿意在打扮上多费些工夫。
他应声打趣:“要是再多买两根怕不是要把你买穷。”
关荇轻蔑一笑:“这点银子还不至于。再说,为了窈窈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林洛离笑瞪她一眼,嗤道:“油腔滑调,这种惯会骗小郎君的话我可不会信。”
关荇瞧他唇边的小弧,便知他信了,也不戳穿。再低头瞄了眼桌上放着的话本,看向躲闪的林洛离戏谑道:“原来窈窈爱看这种,不如晚上等我回来之后再探讨一番?”
“快走吧你。”林洛离推开她,真的是想安静跟她待一小会儿都不行,万般不正经。
等人真要走,他忍不住道了句:“早去早回。”
关荇离开的步子也没停,背着身扬扬手径直往外,潇洒也显得凉薄,从不回头。
林洛离目送了她好久,才舍得把视线收回来,对着旁边牙酸的俞虹道:“看什么看,你也老大不小,该为自己的婚姻大事想想了。”
俞虹管不了公子的事儿反还被管了,只能瘪瘪嘴道:“知道了。我看公子比我还要不舍得这青峰寨呢!”
林洛离原还板着脸装装严肃,突然就被他这以上犯下的模样给气乐了,笑到不行。果然到了这土匪寨子里,什么性子的人都能变野。
但笑完又是无限惆怅,他开始隐约期待他与关荇之间更多的可能,不知关荇愿不愿意给他。
原本怀揣着大好心情的关荇中途被王麻子拦了路,山下来了人。
聂游最近得了个会来事儿的商家子,一时记不起卫朔这茬,她原想着趁机把人弄自己屋里去,不过既然凌秋来了也省得她再费心思。
“凌庄主好胆量,带这么几个人就敢闯我们青峰寨。”
凌秋一身圆领白袍头戴方巾,为人端雅温文,若不是拿剑更像个舞文弄墨的书生,往那儿一站粗犷的大厅都温和了不少。
她先是吩咐手下将备好的礼搬上来,对着聂游拱手道:“在下的夫郎如今在贵寨做客,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只能来闯一闯。扰了大当家的生辰雅兴,先将小礼奉上。”
三箱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