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有人造访的小院,竟响起一阵敲门声来。
这阵声音吓得项司雨一个激灵,立马从床上弹起来。她穿好衣服,拿着劈柴的斧头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院门前。项司雨小声问了句:“什么人?”
听到项司雨的声音,来者立刻叱问:“你不是芷汀,你是何人?”
来者是个男子,项司雨估摸着是芷汀的丈夫,出于谨慎,又确认了一次:“你又是何人,来此作甚?找我姐姐何事?”
“我是天证,快开门。”
天证……项司雨腹诽,怎么听都不像是人的名字。
项司雨开了门,一见来者,通身绫罗绸缎,果真是芷汀的丈夫。项司雨放心下来,天证则毫不客气,往院子里走去,脚步“啪啪啪啪”的,重的很。
项司雨关了院门,说:“你动作轻点,芷汀姐姐在睡觉呢。”
天证闻言,便也放轻了脚步,问:“芷汀怎么样?”
项司雨说:“还好,之前动过胎气,现在已经调养好了,安心等她生产就行。”
天证再问:“怎么不见你的驴子?”
项司雨虽不解天证此话何意,倒也回答说:“阿红在柴房里睡觉。你来得正好,我明日便要动身赶路,你回来了,我就放心把芷汀留下来了。”
天证问:“去哪儿?”
“去昆仑山升仙大会啊,看看能不能寻个栖身之所。”项司雨说。
天证冷笑:“又是一个求仙问道的败类。”
项司雨眼角颤了颤,这个人也太没有礼貌了吧?项司雨叉腰道:“有点良心,是我救了你媳妇儿,你不说谢也就算了,居然还骂我?”
天证冷哼一声:“你要走可以,把驴留下。”
“凭什么?”
天证皱眉:“你是真不知,还是装傻?”
“什么东西?”项司雨被弄得一头雾水。
天证说:“不知道就算了,拿着吧,算是买驴的钱。”
天证拿出一锭金子,往项司雨怀里一扔,砸到了项司雨的胳膊,有点生疼。项司雨拿起金锭扔了回去,天证稍稍偏身就躲了过去。项司雨气呼呼的说:“凭什么?阿红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凭什么要卖给你?我这段时间在芷汀身上花了一百多两银子,穷得都要卖裤衩了,你一锭金子就把我打发了?我还不稀罕呢!”
天证道:“小声点。”
项司雨一怔,想起芷汀,也闭了嘴。
孕间的妇人睡眠本就浅,天证和项司雨这样一闹腾,芷汀也就醒了。她先听见天证的声音,本是高兴万分,可接着,便听到项司雨和天证的争吵。
芷汀赶忙披衣出门,撑着笨重的身子,往项司雨和天证之间蹒跚走来。项司雨天证一见芷汀大腹便便地从屋里走出来,都迎了上去,一边一个搀扶着。天证轻声说:“天凉,别在屋外待着,有事进屋里说吧。”
芷汀却不肯,她挣开天证的手向项司雨屈膝下跪。项司雨一惊,也跪了下来,连忙去搀扶,想扶着她起来。
项司雨说道:“芷汀姐姐,你不必如此。”
芷汀却不肯起,她说:“是你慷慨掏银子,用尽办法,我腹中胎儿才能保住。我跪你是应该的。”
项司雨说:“芷汀姐姐,你言重了。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芷汀道:“我知道你也不宽裕,你大可以把我娘两儿抛下,一走了之。可你不仅没有走,我孕中衣食住行,都是你在照料。咱们出天人镇的时候,你担心我动了胎气,让我坐在驴子上,自己跟着驴子跑了一夜。我是个渔女,也不识字,没读过书,但我晓得好歹。就凭你这样照顾我们,我跪你拜你都是应该的!”
说着,芷汀就向项司雨下跪拜首。项司雨一边喊着“别这样”,一边去扶。
天证嘴上处处数落项司雨,心里也晓得好坏。虽是极难拉下面子,可见爱妻芷汀对项司雨千恩万谢,便也拱手向项司雨作揖,道:“抱歉,姑娘,是我冒犯了。这些日子多亏姑娘照拂,内子及腹中胎儿方才平安。我在此谢过。”
天证这一道歉,虽然语气别别扭扭,不像那么回事,可项司雨还是有点受宠若惊,心想:天证虽蛮不讲理,却是爱极了他的妻子,才愿意拉下脸来给自己道歉。而芷汀也极明事理的妇人,莫怪天证如此爱重她。
项司雨想着,便也退一步,向天证道歉:“是我方才说话太冲,也请公子见谅。”
相互道歉后,叁人进了屋子。芷汀给天证、项司雨各自倒了杯茶水。项司雨说:“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明日就打算出发了,正担心无人照顾芷汀姐姐。”
天证思虑片刻,说:“我想再叨扰姑娘几日。待我解决掉仇家,我会亲送姑娘前往昆仑山。”
项司雨说:“你是仙人?会腾云驾雾?”
天证却皱眉说道:“我并非仙界人,但送你去昆仑山也不过举手之劳。”
项司雨虽好奇天证的旧事,可她明白,仙神妖魔之事,她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便也闭口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