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司雨一指紧闭的窗户,笑着说:“你能先把窗户开了再赏月吗?”
风靖远默然无语,尴尬地把头扭回来,又喝了口酒。
项司雨掩嘴偷笑,又听掌柜的说:
“先前的诗会,无名客居魁首,梅霜君居亚魁,这一决定,即墨公子也觉得有失偏颇。诗赋的确以情真意切为上品,但也不得不承认,梅霜君的诗文才情很是了得,只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句,今日的赛联会就足以传为美谈了。”
项司雨想,这才对,林逋的《山园小梅》当然比风靖远的轻薄歪诗牛多了。
“这回赛联会,有一副难对,就是‘梅花叁弄’,相信诸位也都看了。这一对,梅霜君与无名客尽皆对了。可这回,梅霜君相较无名客,对得更工整,连公子也讶异,一个女子能写出这样的对来。”
底下的诗客们问:“到底是什么对啊?”
掌柜的笑道:“请诸位一看。”
接着,掌柜的让小厮们拿上一个卷轴里,把卷轴一打开,里头写得是上联:
梅花叁弄,穿云叫月,青鸟隔江长叹
掌柜的又让小厮们拿上另一个卷轴,将卷轴打开,里头写得是下联:
太望六韬,御虎骑龙,紫旗蔽日不难
有的诗客说:“什么‘龙’啊‘虎’的,真是俗气。”
另有的诗客说:“这你就没见识了。这是《六韬》中的篇目《龙韬》《虎韬》,御虎骑龙,不就是运使好《六韬》吗?”
“梅霜君不是女子吗?怎么去读兵书?”
诸人都有些失望,他们期盼的是一个才情高雅、温柔美丽的仙子,而不是才华横溢的女强人。
掌柜的笑说:“这梅霜君的确是女子,女子能有这样的句子,可见是个奇女子。无名客的对虽然也不错,可诸位不知,这个人呐,用各式各样的诗号,在各式诗会上出过很多次风头,他的诗,即墨公子可看过许多了。这回他对的下联,虽然还不错,可比他原有的诗才,还是差了些,所以这魁首,他不得是应该的,等他有进益了再说。”
项司雨闻言,不禁看向风靖远,问:“你和那个即墨公子是不是很熟?”
风靖远点头。
掌柜的说完,又从亚魁依次往下报。项司雨以为前叁总该有“无名客”的名字,不成想一直到二十名开外,还没有风靖远。到最后,与会的一共叁十一人,只排了叁十人的名次,独独漏了风靖远。
项司雨觉得有些过分了,偷眼去瞄风靖远。风靖远脸上也没什么挂不住的,反而劝慰项司雨,说:“即墨公子就是这般性格,他觉得我还不错,但是没有进益,就宁愿不给我排名次。这下好了,回去之后得好好练练诗才,不然以后不好在他那儿混吃混喝了。”
叁十人的联都点评完,掌柜的说:“若方便的话,还请梅霜君来拿一下奖,也好让大家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
项司雨一听,赶忙看向风靖远。风靖远不等她开口,就明了意思,即刻摇摇手,揶揄说:“我不去,你自己的奖,你自己去领。”
“你还没给我赔礼呢!”
“回头我买一根更好的簪子送给你。”
项司雨说:“我不要啦!就你去,你去就是赔礼了。”
风靖远说:“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项司雨问:“什么事儿?”
“奖品分我一半。”风靖远说。
项司雨一想,他八成是想要酒。项司雨便说:“好!分你一半。你去领奖,我回房躲一躲。”
“去吧。”
项司雨一溜烟跑回九楼,坐在屋里等风靖远来。等他时,项司雨回想起赛诗会上,除了生气,还有点莫名的情愫在。
她还记得风靖远作得那首诗。
蜀山栖鹤处,入夜晚风凉。
踏水沧江上,冯虚剑气长。
酒中飞细雨,念此忆梅霜。
窈窕兰陵女,何人理晓妆?
项司雨的“诗才”,是抄了林逋的,再好也没什么了不起。风靖远的诗才,却是他自己的真材实料。他能写出“踏水沧江上,冯虚剑气长”这样的句子,为人也豁达幽默,还是蜀山元神堂长老,也算事业有成。就算以最挑剔的眼光看待他,他也没什么大的缺点。唯一的问题是,他今日在诗中写的这些,究竟是轻薄的玩笑,还是间接表露心意?
项司雨想着想着,脸红了,就把脸埋在臂弯里藏起来。
这时候,风靖远进来了,看项司雨神情,笑着说:“还没喝酒,人就醉了?”
项司雨问:“他们有没有说什么闲话?”
风靖远失笑道:“能说什么闲话?根本都不认得你。”
“那就好。”
项司雨坐起来,风靖远把一个锦盒推到项司雨跟前。项司雨打开一看,盒子里是一对金雀鸟镶珠步摇,倒是华贵雅致。可惜,项司雨还年轻,用不上这样的东西。
项司雨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