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能不能去见你爸最后一面?哪怕是将他视作仇人,去看望仇人的凄惨下场。”
“可以吗?”
“医生说,他撑不了太久,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念叨你。”
祁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格外低沉:“裴叔,不用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我不会接手祁氏集团,更不会去看那个人。”
顿了片刻,他又道:“即便是他死了,也不用通知我。”
“你……”
裴曾刚气得说不出话:“他是你爸!”
“从我母亲死的那天起,就已经不是了。”祁默再度打断了裴曾刚的话:“裴叔,郝家想要祁氏集团,就由着他们去吧。”
说完,也不等裴曾刚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裴曾刚气不过,将电话重新拨了过来,但又一次被挂断。
祁默将手机静音,平躺在沙发上,合上了眼。
尘封的记忆争相翻涌而出。
可笑的是。
在他的记忆里,竟然找不出祁明辉一刻的温情。
祁明辉待他时总会夹杂着一股恨恼,恨他像他母亲,恨他自小便展露出惊人的音乐天赋,却对经商毫无兴趣。
明明是因为喜欢,才会将他母亲娶进祁家。
可最终。
祁明辉恨上的,正是当初的喜欢。
而现在。
祁明辉终于要死了!
祁默紧拧着眉头。
得知这个消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毫不在意;也没有想象中的兴奋狂喜。
只觉心头五味杂陈,十分复杂。
任由思绪翻飞,不知过了多久,鼻尖嗅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息,他睁眼,就看到了宁繁满脸关切地注视着他。
“你怎么来了?”
“已经十点钟了,给你发了消息,打了电话,你都没回。”
宁繁蹙着眉头,怨怼地瞥了祁默一眼,似有些委屈。
闻言,祁默蹭的一下坐起,从旁边摸出手机。
果然——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只是有些事要想。”
祁默抱上了宁繁,轻抚着她的头:“不会有下次了。”
“给裴先生打电话了?”
“嗯。”
“说了些什么?”
祁默沉默片刻后,将裴曾刚和他的对话大概复述了一遍。
“他对祁明辉倒是忠心。”
“嗯。”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
宁繁说着,站了起来:“我好饿,晚饭也没吃,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她略显轻快的语调,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凝聚在祁默周遭的负能量。
祁默的注意力被宁繁吸引,眸中溢出关切:“这么晚了,还没吃?”
“你不也没吃?”
宁繁佯装生气地瞥了祁默一眼:“要不是某人不接我电话,害我担心,我怎么可能晚饭都不吃?”
“是是是,我错了。”
祁默连声认错:“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太饿了,什么都想吃。”
时间已经很晚了,可供选择不多。
二人随便找了家泰式餐厅落座。
饭桌上。
祁默凝望着对面极力缓和气氛,想要驱赶他心中不快的宁繁。
突然在想。
他这么固持己见,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宁繁重利,从不会把送上门来的好处推出门外。
那么。
她对这件事又有着怎样的看法?
“宁繁。”
祁默开口。
宁繁将肉堡一口吞下,擦了擦手,含糊不清道:“嗯?”
“那个人立了遗嘱,会把名下的所有股份给我这件事,你怎么看?”
祁默问出这句话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怎么看,我就怎么看。”
宁繁看向祁默,言语随意,态度却坚定。
“如果,我拿到祁氏集团,会对你有所助力吗?”
询问出口,祁默自个儿都觉得是句废话。
祁氏集团虽然和从前比,没落了些,但也是全球五百强的大集团。
有钱有势。
怎么可能与宁繁无用?
宁繁摆弄着水杯,斟酌一番,道:“你要听实话吗?”
“嗯。”
“如果抛去种种因素,我希望你能拿到祁氏集团;但如果拿到祁氏集团,是基于你要承受痛苦的前提,那么,这祁氏集团不拿也罢。”
宁繁说完,正襟危坐,等待着祁默的回应。
祁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
祁默没明确说‘好’里所包含的内容;宁繁也没追问。
祁默有能力承担任何选择所带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