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柔郡主么…可惜了。”他低叹一声。
“封号想好了没有?”他又问。
“无忧。”
“好。”
他写好圣旨,我盖上玉玺。
玉玺还在我手里。
我想还给他,又怕眨眼人头落地,还是先留在手里稳妥。他看起来并不在意。哪有皇帝能忍住这样的事呢?我又开始猜疑起来。
“简单的奏折我自己批阅,不好拿捏的写在宣纸上,夹在奏折里,等你有精神的时候,看过,觉得妥帖,头再誊到奏折上。”他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不平,眼神温和亲切,充满信任。
“你这样我太不放心了。”他蹙眉,胖脸露出担忧、焦虑的神色。
“太医怎么回事?那么多珍贵药材,还叫你生病。”
“大哥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好起来。”
离宫后,我叫人宣读旨意,追封莺娘为无忧长公主,然后安排宗人府的宗室负责莺娘的丧事,以长公主的规制办。
她本是记在高妃名下的义女,名义上是因为先皇、高太妃逝世,伤心欲绝,才动了胎气,难产而亡,占了孝义之名,无人置喙。
莺娘的孩子被谢承安取名为谢宁,作为谢家嫡长孙记入族谱,以后也有一份后辈子孙供奉,不会沦为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
其实身后事办得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谓风水、香火,不过是活人对死者的缅怀,对已经死去的人来说,并不能叫她冰冷的躯体转活,也不能叫她曾受过的痛苦少一分。
所以我这一生,活着的每一日,都要随自己的心意而活,不为谁摧眉折腰,更不管身前死后外人评说。
谢承安替威宁侯夫人求情,我只说此事牵扯甚大,他也不追问了。
我也看出来,他与威宁侯夫人的感情实际上没有那么深。
威宁侯夫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把他的婚事当儿戏,几番强力推拉,把原本不错的局面撕了个粉碎。或许在她心里,只有报仇才是最重要的。以致拿整个侯府的性命去赌。
调换皇室血脉,是死罪,还要株连旁族。
若是捅出去,整个威宁侯府就没了。
这事也牵扯皇室秘辛,有损威严,并不适合传扬出去。威宁侯很识趣,我悄悄提点,他就主动投诚,愿意配合后续事宜。比如,查清高云珠背后的人。
燕皇暗中培养的势力全交在我手中,他常年收养孤儿,从中寻找天赋出众者训练成暗卫,而我要从这些人中分一批出来,将来要站到明面上,成为燕云骑。
手里的事太多,要分个轻重缓急,我先把麾下的人分成枭、隼、鹰、燕四部,枭部掌管情报,隼部负责暗杀,鹰部监察天下,向整个燕国蔓延,燕部是未来会分进燕云骑中的人。
等我把繁杂的人手分好,燕皇、高妃、莺娘,皆入土。
毒一直在解,血气不足,我脸色愈发难看,解毒后再慢慢调养就好,但我早有谋划,便借此“病重”,想钓一钓幕后居心不良的人,也检验一下大哥的话,是真是假。
我如今卧病在床,奄奄一息,白天昏睡,晚上理事。
世人皆知,先皇最宠爱的昭华长公主命不久矣,新帝正向全天下召求神医,治愈长公主者,赏千金,封爵位。
“殿下,京中的赌坊最近猖狂得厉害,不整治一下么?”
谢临徽自然知道我是装病,但其他人不知道。
“嗯?”
“他们以殿下的生死做赌注。”
“给我押十万两。”我笑笑,也不在意。
谢临徽说的是暗赌坊,不是明面上下注那种。
“你就别押了,免得太多,人家不信。到时候我分你一成。”我抽出一沓银票,似乎有点厚,这样会不会太招摇?
谢临徽愣住,有些艰难道:
“公主,一成是不是有些少?”
“那就半成。”
“公主,一成不少,真的。我还要养十二公主,她吃得多,又喜欢金银珠宝……”
“我帮你养。”
“公主,一成,我会把这事处理得妥妥贴贴,把赌坊的油都刮三层下来。”
他顶着一张谪仙一样的脸说这等市侩话,也不显违和,我把银票给他,放他走了。
他心里黑得很,下手也有分寸,我相信他一定能办好。
“殿下,江都那位苍国的公子,正向京中赶来。”枭部之首是个年轻女子,原本没有名字,我赐名江枭,谢临徽走后,她才过来。
“盯着,看他们一路和谁接触了。”
“是。”
“宁王府最近多了生人。”江枭道。
“先纵着。”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重要消息。
白天睡得太久,夜里睡不着,便看手中的产业亏损盈利情况,看多了还觉得挺有意思。
溯洄来京城做什么?
我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