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胖了不少,如今这样正好,穿衣服好看。”我比了一下腰身,当真瘦了不少。这一路日夜兼程,我累着了,没什么食欲,又瘦了一圈。
父皇以往总担心我瘦不下来,要是那时知道我能瘦到现在这样,必然十分不可置信。
“听说你中过毒,怎么回事?”六姐姐脸色一肃,很有威严。
我想起小时候不听话,她打我手心,也是这样严肃,一时心中酸涩,又怀念往昔。
我与她对坐,她为我倒茶,是我喜欢的香气,温度也恰到好处,这一坐下来,一天的疲乏尽去。
我将王德妃在衣服中下毒的事说了。
她给我做的衣裳,我都如获至宝,穿着万般小心,怕弄脏,怕会皱,哪会怀疑衣裳有问题呢?
我一度将她当作母亲,总是叫她母妃,侍奉汤药,不曾懈怠,希望她无病无痛,长命百岁。她一针一线缝的衣裳都附了毒,只想我万劫不复。
我本以为自己释怀了,在六姐姐面前,还是忍不住哭,像个爱哭鬼。
六姐姐给我擦泪,将我揽在怀中。
我想到王德妃和二皇兄的死,从不觉得畅快。二皇兄当初待我极好,下雨为我撑伞,自己淋湿半身衣裳。
那时他还年少,走路一瘸一拐,心气很高,因为腿脚问题,郁郁不得志,性子有些古怪,不怎么爱说话,看我的眼神却温和。
即使离世,也不算一了百了。
我不愿再想旧事,想起来总是难过。
“毒可解了,身体怎样?”她见我手腕上疤痕未消,伸指去抚。
“这又是怎么来的?”她皱眉。
“这就是解毒的时候留下的,现在疤痕都快没了,早就好啦。”我手腕上的伤一直在涂药膏,太医院精心调配出来的,小小一瓶,可以加快伤口愈合,不留疤痕。
当时放毒血的时候反复用匕首划开伤处,以至于伤口太深,即使过了很久,每日都涂去疤的药膏,那里还是留着几道伤痕。
“再过段时间,就只剩红印了。”
“往后近身的东西都谨慎些,如果需要护卫,就和我说。”六姐姐将我袖口拉下来,遮住疤痕。
“好。”我握住她的手,曾经金尊玉贵的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一双手上都是茧,也有不少伤痕。
“六姐姐,你怎么当将军了?”我实在想不出来原因。
“因为我想啊。”她又捏我的脸。
“我以前一直住在皇宫里,假如以后也住在皇宫里,这辈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从一个笼子里,去了另一个笼子,所见只有宫墙内小小一方天地,空耗光阴而已。”
“容洵为人不错,又一心修道,听说我想出宫游历,就让我出来了。”
“偶然遇到犬戎人侵扰边境,我指挥了一场胜战,觉得颇有意思,后来就留在了军中。”六姐姐坦然道。
“容浔?”我乍一听,以为是说荣王世子。
“是这个洵。”六姐姐在我手心写上这个字。
洵,信也。
当今苍国皇帝,名容洵。
这一辈的苍国皇室名字似乎从水,上一辈从玉。容洵与容浔同音不同字,为尊者讳,按理来说,容浔要改名字才行。陛下特许,就没有改。
假如这位陛下在皇宫中出生,容浔自然不会取这个名字。但如今的苍国皇帝是从宗室中过继的,他年幼时,只是寻常宗室中不受重视的嫡长子,生母早逝。
上任苍皇子嗣单薄,接了好几个宗室子弟进皇宫教养,容洵从中脱颖而出,被苍皇过继,成为太子。
“那宫中的贵妃……”我总是听说苍皇颇为宠爱贵妃,几乎独宠,还听说贵妃娇纵、霸道一类的传言。
“宫中的贵妃不是在养病,就是在修行,旁人传的,都是流言。”六姐姐笑着解释。谁能想到贵妃本尊,策马疆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呢?
“陛下不近女色,以后应该会过继宗室子吧。”她猜测道。
“啊……”我有点茫然,心中某个猜测好像成真了,但我有许多事想不明白。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又为什么修道?
在见面之前,我实在想不出原因。
“他竟放心你在军中?”我担心六姐姐的安危,也疑心苍皇别有打算。
“他胸怀宽广,才智无双,极善筹谋,再说了,军中都是他的人,誓死效忠陛下。我真实身份一旦泄露,就不能再留在军中,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要是六姐姐在我们燕国当将军就好了。”我抱着她的腰。
“我以前没有想过要上战场,等我真正去做,已经回不了燕国。”六姐姐摸了摸我的头发。
“一生中总有些遗憾,难事事圆满,如今已经极好了。我在这里有亲人、有至交、有同袍,还有不少产业,也算在这安家了。”
“燕国虽然好,我已经数年没回去,与皇兄也不熟,你是我唯一挂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