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花小麦出嫁前身材太过于瘦的缘故,孟老娘总担心她在喂养孩子上头会遇到麻烦,很是发了好一阵儿的愁。却不料,也不知是不是怀着身子的时候将养得好,这事儿竟完全不是问题,小核桃自打落了地就没缺过吃食,给养得肥肥白白,哭起来动静大得能将房顶也掀掉,显然中气十足。孟老娘当着花小麦的面没了话讲,在厨房里,却半点不省功夫,照旧每日好汤好水地腾腾往房里送。
花小麦心下晓得孟老娘嫌弃自己坦荡如砥,实在很想冲出门去,扑到她面前,理直气壮地告诉她:本姑娘堂堂一个大厨,难道还能让自己儿子没得吃?然后再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吃瘪。
然而,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月子里,孟老娘压根儿是不许她出房门的,说是天儿还凉着,怕她受风以后做下病来,每日里将她拘在房中。几乎连去个茅房都要打申请,更别提去厨房转悠,或是到村里逛逛了。
成天在屋里憋着,花小麦烦闷得直想揪头发。只能将小核桃当个玩具来摆弄,再不然就是变着法儿地折腾孟郁槐。所幸春喜腊梅和周芸儿隔三差五便要来探她一回,陪她说说话,这日子,才算不那么难熬。
孟郁槐暂时挪去了耳房里住,屋子逼仄,他那人高马大的身材在里头转个圈都费劲,着实有点委屈了他。好在一个大老爷们儿,出门在外走镖时,再恶劣的环境都曾经历过。这点小事,他也并不在乎,每晚回到家中,抱着小核桃亲上一回,再同花小麦玩笑一阵。便已足够令他一整天都乐乐呵呵,好似捡了宝一般。
只是那孟老娘,见他住得那样憋屈,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心疼,闲着时,没少扯住他嘀咕。
咱家那新房,若是提早俩月开工就好了。十有*如今已住了进去。那房子宽敞,收拾出来个舒舒服服的地方给你住一点不难,何至于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腿都伸不直?
就快了。孟郁槐抬头冲她笑笑,顺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这倒是真的,村东的新房。的确已到了快要竣工之时。这房子是预备住上几十年的,一砖一瓦,用料都十分讲究坚固牢靠,虽是尚未完工,却瞧着就让人觉得会是个住着舒心的所在。有成勇在那里盯着。工匠们干活儿都很勤快,估摸着再有十来天,应是便能落成。
正式接手连顺镖局,儿子顺顺当当地出生,如今新房子也将要盖好,孟某人忽然觉得,这世上仿佛再无一件不顺心之事,心内天宽地阔。原本就是个瞧着英姿飒爽的青年,如今更是走路也带风,从头顶到脚底都透着一股喜气,不计见了谁,面上都比从前多了两分笑意,直让村里人感叹,这人逢喜事果真精神爽,又满心里艳羡,这老孟家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真正是眼红不来的。
整个二月,在忙碌和婴孩的哭闹声转瞬而逝,入得三月,天气渐暖,柳树抽了嫩芽,小核桃满月,愈发精灵可爱,花小麦也终于是出了月子了。
前一晚,孟老娘特意用红糖、姜片和大枣熬了浓浓的一锅汤,嘱咐她痛快喝一碗下去,捂着被子一觉睡到大天光,清早起来便是一身的汗,去沐房好好从头到脚洗一遍,立时神清气爽。
而这满月的头一天,有两件大事是不得不做的挪窝和剃头。
所谓挪窝,便是带着满月的孩子出门,四下里逛逛,晒晒春日里的阳光。时间用不着太长,目的也就是为了让小娃娃见见天日,同时这刚出了月子的女子,也可出去呼吸一番新鲜空气,如此,孟老娘也好在家中,将憋闷了一个月的房间仔细整理收拾一番。
整整两月没去稻香园,花小麦甫一得了自由,自是毫不犹豫地将小核桃包裹妥当,抱着就往村东去,专拣了上午铺子上不忙的时候,一踏进门,春喜和腊梅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小麦妹子在家被关了那许久,今日出了月子,保准立马就要迫不及待地冲着咱铺子上来,如今怎样,可是说对了?
春喜一面说,一面转过去指住了庆有,半真半假地道:你们这些皮猴儿,趁着东家不在便百般偷懒耍滑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再用不了多久,她便要回铺子上坐镇,你们的好日子到头啦,最好把皮绷紧一点,否则到时候新账老账一起算,有你们受的!
话毕便嬉笑着低头去看小核桃,嘟了嘴逗他笑,嘀咕道:你家这小核桃养得真好,瞧着便是个伶俐的,真让人忍不住想亲亲。只是这刚满月的孩子还娇贵得很,我们从早到晚都是一身油烟,可不敢随便抱他,就这么瞧瞧得了。我也是当娘的,心里清楚呢!
文华仁也在旁连连点头,满口称我满手都是墨,也还是别碰他为好,又冲花小麦笑笑:小麦妹子,你若往后想给小核桃启蒙,我倒是可以教他认字的。
花小麦正有此意,也不与他客气,当即便谢过他,顺便转头似笑非笑地瞟了庆有一眼,盯得那后生肩膀一缩,转头就往后院跑。
周芸儿和谭师傅听见动静,都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围着说笑一回,却半晌不见汪展瑞。
他?春喜挑了挑眉,早前不是同你说了吗,他要回灵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