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快来,你冯大娘有事寻你!
花小麦扬声答应了,将那信照原样收好,预备晚间待孟郁槐回来再说,便一路小跑着去了前院。
冯大娘领了大儿媳妇同来,正在前院里捧着茶与孟老娘聊天,见花小麦出来了,便含笑冲她招招手,一把攥住她的腕子,迫不及待道:小麦,旧年里同你家买的番椒种,上月我们给种下了。出苗倒是极顺利,可这两日怎地瞧着,那叶子发黄的厉害?一整片地瞧上去都是黄汪汪的,好不愁人,你说说,这可怎生是好?
发黄?花小麦便愣了一下,好端端的,怎么会发黄呢?
三月里,打谷场附近的那两块地照旧种了番椒,如今她时不时去瞧瞧,庆有和吉祥等人也会帮着照应,都不曾发现任何问题,眼下长得正茁壮,怎地偏生这冯大娘家里就会出了问题?
你别多心,大娘不是来找你要说法的。
冯大娘朝她脸上觑了觑,笑着拍拍她的手:我到你家地里看过,其他种了番椒的人家,我也去瞅了瞅,都长得好好儿的,说明你那番椒种不会有问题。我就是想来跟你打听打听,这事儿该怎么补救?
花小麦对于种田之事并不十分精通,一时也闹不清原因,低头思忖片刻,拧了一下眉头道:可是因为肥水灌得不够?那番椒虽不非常娇贵,对灌肥却也有些要求,草木灰与粪水、豆渣,缺一样都不行
你这孩子说的是外行话了。
冯大娘笑着摇摇头:这番椒我家的确是头回种,就算不懂,难道还不会依葫芦画瓢?撒种子之前,地里就好好儿灌了一次肥,之后也没亏待了它指望着夏天能靠它赚些钱呢,又怎会照料得不经心?
那也有可能是病了?
花小麦猜逢道,也跟着有点发急:这可不是小事,耽误不得的,您先在村里问问那些个好庄稼把式,若还是没个头绪,明日我再让郁槐去城里打听打听。我认识一位同行长辈,他家中的花匠种番椒很擅长,应是晓得该如何处理。
她肯帮忙,冯大娘很是欢喜,连连道谢,在前院儿里和孟老娘又说了一会话。花小麦抱着小核桃去了后院,同他玩一阵,看他嘟着小嘴吐泡泡,更是笑得打跌,一面等着孟郁槐回来。
谁料那孟某人,真真儿好没分寸。在镖局里与一众兄弟吃酒,竟直到天将黑了才回来,步伐倒是稳健,只是通身酒气。那味道站得老远便往人脸上扑。
花小麦很想给他一闷棍,死死抱着小核桃不许他碰,一个劲儿地推他去洗脸换衣裳,气鼓鼓地立在一旁数落。
左等右等你不回来,结果喝成这德性,孟镖头,你有点分寸好不好?若是与人应酬也倒罢了,今日分明是和兄弟们凑趣,何必也这样灌?从前你总说镖师得保持清醒,能不沾酒就尽量不沾。如今怎么样?还想抱小核桃,他才这么一丁点,你也不怕把他给熏昏了!
由始至终,孟郁槐一直脸上带笑,搅帕子擦了把脸。嘿然道:媳妇,你太唠叨了。
一听这话,花小麦便更是了不得,干脆腾出一只手来捶了他一下:你开始嫌我了?
我哪会嫌你?大家心里都高兴,便多饮了两杯而已。孟郁槐作势要将沾满了汗的帕子往她脸上糊,笑道,你做什么着急等我。莫不是有事?头先儿在春风楼,我见赵老爷给了你一封信,可是为了那个?
我当然找你有事了!花小麦扯了他往后院去,骨朵着嘴道,那冯大娘家的番椒出了点麻烦,这个过会子又再说不迟。那信是宋静溪捎来的。我急着等你替我看,谁让你老也不回来?
说着就拉他进房,取了信给他。
孟郁槐便将信拿出来又读一遍给她听,接着便是眉头一皱:她这信来得有何意义?你同她关系不过尔尔,如此兴师动众地写信来。却又一件正事不说,闲得慌?
你才闲得慌。花小麦白他一眼,故意往信纸前凑了凑,我也觉得奇怪呢,她这信里,真就没说别的了?
没有。孟某人摇摇头,把信纸搁去一旁,也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有点头疼,伸手揉揉眉心,她信中提到汪同鹤,你说,她会不会也是想试探你?又或者,是打算通过你与汪同鹤见面?
花小麦不假思索地立刻摇头:不会的,汪老爷子都走了那么久了,如今该是已回到了灵泉府。他来的时候,闹得整个儿桐安府饮食界没人不知道,如今离开,省城又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她肯定知道汪老爷子已然走了,找我也是白搭。再说,就算她认定我是汪老爷子的徒弟,就凭我和她那样的关系,难道她还指望着,我能帮她得到甚么好处?
有理。
孟郁槐点一下头,顺手斟了杯茶来喝,趁花小麦不注意,又想去抱小核桃,被她啪地打开了手。
你别动他!下午玩了好一会儿,这会子想是累了,你就由着他歇一歇不行吗?我跟你说正事呢,孟镖头,你可不可以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
孟郁槐忍俊不禁,伸了手去抱她,小孩子似的将脑袋搁在她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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