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麦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
自己并没有任何对不住宋静溪的地方啊,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还曾帮过她的大忙,替她保守秘密。但如今,她却跑来挖稻香园的墙脚了。
小麦妹子?
见花小麦久久不说话,春喜便在她肩头推了一把,目光中透出问询之意:这是怎么了,犯糊涂了?
花小麦忙收回思绪冲她笑笑:没事,嫂子你接着说,汪师傅听见宋老板的话之后,作何反应?
他?春喜撇撇嘴,一股脑喝光碗里剩下的红豆沙,他倒是一直耷拉着脑袋没接茬,可他心里头怎么想,谁晓得?喙,我把话搁在这儿,他两个啊,十有*是老相好。那汪师傅也是年近三十的人了,一直没娶媳妇,保不齐就是因为还惦记着人家呢,你觉着,他真能半点不动心?
唔。花小麦淡淡地应了一声,宋老板那句当初我也是没了法子了,嫂子可知是何意?
这个我还真不大清楚。春喜很是懊丧地摇了摇头,不过那宋老板瞧着比汪师傅大一些似的,敢是当年等不得,先嫁了人,因此觉得有愧?
花小麦笑了笑:有可能。心里觉得烦,不想再在这事上打来回,话锋一转,对了,芸儿和文秀才两个,还是那德性?
春喜不懂她为何突然将话题引到这上头,愣了一下,方才道:呃他俩应是无碍吧?早晨我见文秀才腆着脸去找芸儿说话,芸儿没搭理他,不过我想着,以那丫头的性子,也撑不了多一会儿的。你只瞧着吧,说不定明儿一早你再去铺子上,两人就已欢天喜地和好了!
那便好。花小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顺手将小核桃从孟老娘那儿接了过来。
嫂子你回铺子上忙吧,我今儿就不去了,想歇歇。
春喜原本还想多问两句,一抬眼却发现她脸色不大好看,当下也不好再多说了,点头应了一声,嘱咐她若身子不舒坦就好生歇着,也就快步走出院门。
花小麦搂着小核桃发了一会儿呆,只觉得浑身不得劲,思忖片刻,陡然抬头望向孟老娘。
娘,我想去找郁槐。
不是去找他求开解,求安慰,而单单只是在这时刻,很想见他而已。
孟老娘似是早料到她会有这么一出,嘴皮子一掀,满面鄙夷:怎地,心里不舒坦啦?嘁,遇上点事便只晓得寻自家男人拿主意,你也就这点出息了!你要去我不拦着。先给小核桃喂一顿,下晌早点回来,倘使饿坏了他,老娘揭了你的皮!
花小麦也懒怠和她解释。等不得地应一声,立刻跑出门去。
很久以前她就曾说过,她从不认为宋静溪在做买卖的过程中使些小手段,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毕竟,这世上恐怕也没有谁,能够保证自己一世光明磊落,所言所行无可指摘。
她愿意站在宋静溪的角度上去考虑,对于女子在饮食行当中打滚的不易,更是感同身受。然而,那并不意味着宋静溪就能毫无顾忌地欺负到她头上。
那女人,两年前得花小麦相助,在八珍会上夺得魁首,顺顺利利揽下中秋月宴的主办权;两年之后的现在。她跑来了火刀村,住着孟家的房,吃着花小麦亲手做的菜,然后心安理得地挖稻香园的墙脚,这算什么?
她可以不念恩,但绝不可以,恩将仇报。
花小麦脑子里乱糟糟的。路上也没顾得歇一歇,一口气来到连顺镖局,一脚踏入黑漆大门中。
此时镖局里似是正在招新人,十好几个年轻后生在前院儿候着。孟郁槐负手立在廊下,韩虎等人站在他身侧,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院子中央。一个将盘花棍舞得呼呼作响的青年身上。
花小麦不想打扰他们做正事,随便寻一处偏僻干净的地方坐下静静等,眼睛望向孟郁槐便挪不开。
长得高大就是有这点好处,哪怕人群再密集,也能一下子就轻易将他揪出来。
或许是因为接手了镖局。又当了爹的缘故,如今的他比前二年,好像又成熟了不少。他沉稳镇定地站在那儿,面上并无半点笑容,却丝毫不显得太过严厉,反而使人觉得心下无比踏实。
直到此时,花小麦方觉心中舒服了点,做了个深呼吸,从胸臆中吐出长长一口浊气。
场中央的后生耍完一套棍法,抱拳退下,立刻有另一个人走了上去。如此往复,足足半个时辰之后,院子里才渐渐恢复安静。
孟郁槐与身畔的韩虎商议一阵,将方才表现不错的几人点出,让他再考校询问一番,不经意间一转头,看见了远远坐在人丛之外的花小麦。
他几乎是立刻勾唇笑了,几个大步跨过来,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你怎么突然跑了来,家里有事?
花小麦也弯了弯嘴角,摊手道:没有啊,我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吗?
你几时变得这么有良心?孟某人下意识就要揪她的脸,手都抬到一半了,耳边突然听到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回过头,就见李应春几个正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
他只好清了清喉咙,把手又缩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