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片恍然,有那起性子火爆的,已耐不住骂了起来,其余人也悉悉索索议论个不休。唯独汪展瑞没出声,自顾自端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孟郁槐目光从桌上众人面上掠过,接着道:亏得此番警惕,没有着那两人的道儿,否则。眼下珍味园里恐怕是一片大乱。咱们一旦受挫,安泰园便能伺机将买卖抢回去,同时,小麦也必然将全副心思都放在那上头,无暇顾及八珍会,这对于安泰园和宋静溪来说,是两全其美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让韩虎过多打听,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料想,实情应是与此相去不远。
话音刚落,桌上人更是炸了锅,春喜痛骂几句,气呼呼地使劲推了花小麦一把:你还愣着,人都骑到你头顶上去啦!我真不懂,你几时变得如此好性儿,这样大的事,都预备一声不吭吞下?
花小麦冷笑一声:嫂子你打算怎么办?人家是桐安城的地头蛇,咱们打上门去找人说理,能捞着好?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某些摆在面前的现实,是容不得视而不见的。
你傻?春喜一拍桌,我也没让你找人搏命去呀!那宋静溪不想让你去参加八珍会,摆明是心下发憷,之前便想挖走汪师傅,眼下又这样给你使绊子,你要但凡有点气性,就该去那八珍会上露露脸!咱甚么都不图,先吓唬吓唬她,再压她一头,好好儿出口气!
其余人高高低低地附和,桌子上一时闹得不可开交,陡然只听砰一声,一只酒杯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
众人纷纷侧目,便见那汪展瑞霍地站起来。
那家伙也不知是不是吃多了酒,两只眼睛竟是赤红的,瞪视着花小麦道:那八珍会,于情于理都非去不可。你要是真心不想去,就由我顶着稻香园的名儿走一遭,如何?
花小麦抬头看他一眼,再回身,就见满桌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这时候,怎么也该拿个主意了
那咱们就去。她从胸臆间呼出一口长气,声音并不大,却字字铿锵,薛老先生上回来时,留了他家地址给我,庆有,你明天就往省城跑一趟,跟他说稻香园决定了要参加今年的八珍会,跟他把一应细节都打听清楚。至于那些琐碎事,譬如咱们去多少人,又预备做甚么菜色,等庆有回来,咱们再慢慢商量。
事情总算有了着落,满桌人都很是雀跃,摩拳擦掌,那架势仿佛恨不得当场就去省城与各地酒楼一较高下。
花小麦与孟郁槐两个惦记着家中的小核桃,并没在谭师傅那里耽搁太久。与大伙儿热闹说笑一回,孟郁槐又与男人们吃了两杯,也便先行告辞,撑伞冒着大雨奔回村东。
八珍会那事在花小麦心中搁了许久。如今终于做了决定,她也像是放下了心头大石。
有句话春喜说得没错,此番去八珍会,她没想过要图个甚么。去了自然要竭尽所能地做到最好,但结果如何,她并不十分在乎,最重要是,她或许没办法把宋静溪怎么样,但这笔账,她要在八珍会上与那女人堂堂正正地算个清楚。
事情定下。顿时就一身轻松了,两人回到家,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换身干爽衣服,陪着孟老娘说一会儿话,便抱着小核桃回了房。
小娃娃已是睡得香甜。又白又嫩的小脸儿瞧着无比安宁。
花小麦小心翼翼将他放在床上,贪之不足盯着他的睡脸看了许久,转过身来冲孟郁槐一笑。
我真的不想夸口的,可是,你说小核桃怎么能长得这样乖巧?我现在算是明白当娘的都是何等心思了,在我看来,整个火刀村所有的小娃娃。真真儿全都比不上他!七月里去省城,我是离不得他的,定然要带在身边,娘那边儿,就靠你帮我说话了?
让娘一块儿去不就行了?
孟郁槐凑过来往小核桃脸上瞧了瞧,也笑着道:我琢磨过。那八珍会娘就不必去了,但随我们一块儿去省城,也未为不可。小核桃交给她照看,咱们放心,得了空。她还可在城中去逛逛说来,她该是有十几年没往省城那地界去了,咱只当全家一起出去玩一趟,不是也挺好?
他以前对孟老娘心怀芥蒂,一年到头天南海北地到处跑,却从未曾想过要带自己老娘出去走一走,转一转。如今这也算是进步吧?
花小麦笑得眯了眼,上去挽住他胳膊:我只怕你陪我一块儿去省城,会耽误你镖局的事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个重要事体,一挑眉,将他拽紧了些:对了,方才在谭师傅家,你说韩虎去桐安城,是为了给镖局办事,可是前些日子那事已有了结果?的确是盛隆镖局的人在搅和,是吗?
孟郁槐垂下眼皮,低低道:不错。那二人如今还在镖局里拘着,我让韩虎去盛隆镖局叫董德友和吕斌来领人,如若不然,便直接把人送去县衙。话已带到,估摸就是这两日,他俩应当就会露面。
花小麦顿时将眼睛睁得老大:你要和他们当面解决此事?哇,那到时候,我也去看看好不好?
你去干什么?
孟郁槐没料想她竟是这等反应,见她一脸的跃跃欲试,仿佛十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