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中。薛老头等一干评判纷纷抵达,就有小厮前来唤稻香园的人过去,说是比试马上就要开始。
花小麦与汪展瑞、周芸儿不敢怠慢,让庆有守好厨棚里的物件儿。便一径赶到昨日拜灶王爷的空地上。
一路上经过的厨棚还没来得及拆,只是此时,已大都是空空荡荡的了,而案桌前,其余五间食肆的人均已在那儿候着,听见脚步声,纷纷转过头,朝这边看来。
碧月轩的韩风至,桃源斋的宋静溪,这两人是她认识的。能进终赛,也在她意料之内,此外还有一男子,瞧着与汪展瑞年纪相仿,不知何故。似是有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至于剩下的两位大厨,她却是从未打过照面了。
宋静溪面上看不出是甚么神色,带了一点笑容,却无论如何不让人觉得她此刻欢喜愉悦,反而仿佛有点紧张,两只手在身侧虚虚捏成拳;
韩风至这会子倒愿意搭理她了。嘿嘿一笑:我说,你就不能让我一回吗?非上赶着凑这热闹不可?
我花小麦又气又笑,张嘴正要答话,却见方才那个有点面熟的男子忽然伸手指住了她。
我认得你!
花小麦心下诧异,也顾不得与韩风至说笑了,弯起嘴角道:我方才也觉您有些眼熟。似乎打过照面,只是
那人淡淡笑了一下:贵人多忘事,那乌龙吐珠,你可还有印象?
花小麦立时明白过来。
这人是谷县那问梅轩的东家!
是了,今年八珍会。全桐安府的食肆都可参加,那问梅轩在谷县也算是声名赫赫,怎能甘心落于人后?他能进终赛,也很正常啊!
一时没认出您,还请您别见怪。
她忙笑了笑,与那人寒暄。
对方摇了摇头,低笑一声:原来你也入了终赛,这八珍会,到得如今,方算是有点意思了。
正说着,薛老头领着四位评判也赶了过来,负手立于众人面前,先似有意无意地瞟了花小麦一眼,又特意看看她身后静立的汪展瑞,哈哈笑道:几位昨日此番在八珍会上脱颖而出,老夫也替你们高兴。不怕你们笑话,想来你们也晓得,我这人是有名的馋嘴,还望几位今天把真功夫都使出来,让我也饱饱口福,可千万莫要藏着掖着啊!
他这话透着一股和善,众人很给面子,也都纷纷笑了起来,当中便有那性急的,站出来问道:不知今日终赛,是否还依昨日的规矩?薛老,请您赶紧将这终赛的题目抽出来,我们也好快做准备。
规矩大体相似,只有一点不同而已。
薛老头颔首,捋着胡须道:食材仍旧由我抽出,同样必须全数用于一道菜中,不可有遗漏但今天上午,我想你们做两道菜。
两道?那人便挠挠后脑勺,做菜讲究一个精字,这正经是八珍会的终赛,又不是在铺子上做买卖,一味图快,色香味必然要打折扣
你说得不错。薛老头面上露出赞许之意,然而下一刻,却将笑容尽数敛去,只不过,在你们眼中,寻常去酒楼吃饭的食客,与我们这些评判,究竟有何不同?
那人神色一凛,不敢再则声,诺诺退到人丛中。
我这就先抽第一道菜吧。
薛老头倒也不在这事上纠缠,随意在那些个纸卷中抽出一卷,展开看过,陡然意味不明地一笑。
他也不开腔,径自将那纸卷,递到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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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话 上山下海
花小麦先朝那纸卷瞥一眼,然后回头望向汪展瑞,便见他将面露困惑之色,低低道:黄唇胶、飞龙。
唔?
她立时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只有这两样?
汪展瑞深深看她一眼:没错,就是这两样不过重点好像不在这上头吧?
其余五间食肆的人已经嘤嘤嗡嗡地小声议论开来,一边说,眼睛还不住地往薛老头那里扫,目光说不出是诧异,还是费解。
薛老头静立在空地中,等着众人商量个够本,然后忍不住笑起来:我估摸,这会子你们都在心里骂我吧?出这种题目,摆明是为难人,对不对?
众人刹然收了声,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终究是韩风至,笑呵呵道:哈,我们其实是在好奇,今年这八珍会上,真有货真价实的黄唇胶?
那黄唇胶,便是黄唇鱼的鱼鳔,此鱼体型庞大,通身橙黄,常年活于淡水海水交汇处,制成的黄唇胶金黄透明,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据说有些人家,甚至将它作为传家宝,世代流传。
这样的物事,莫说寻常人,就是多年在饮食行当打滚的大厨也轻易见不着,今日竟能用它来烹饪,委实难得。
说起来,那飞龙也同样是少见的食材,出了名的难以捕捉,然而今日与那黄唇胶碰到一起,两相比较,竟也算不得甚么了。
八珍会之所以名为八珍,皆因年年都少不了用珍稀食材入馔,而今年,却直到现在方才算露出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