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倒是种类繁多,不过怎么都是些寻常馅料,倒显得我们天家招待宾客寒酸了些。”福宁忍不住第一个开口发难。
这次宫宴的吃食主要是迟淑妃负责筹办,来之前母妃就和她说过,宴上若是寻了机会,就要发难,好生挫一挫迟淑妃的威风。
方才她看到母妃递过来的眼风,登时心领神会,率先发难质询。她嗤笑一声:“如此鄙陋,又怎么算得上色香味俱全呢?”
这表面上是在问报菜名的太监,实则是跳出来打迟淑妃的脸。不过福宁确实也问出了在座许多嫔妃心中的疑问,往年不说别的,单说饺子的馅料就千奇百怪,天上飞的,海里游的,皆可入馅,且各具风味。
但这次的五个味吧,虽说以御厨的手艺也称得上好吃,但着实食材太普通了些,不足以体现皇家的品味来。
不少人停下了正伸向饺子的筷子,听福宁这么一说,自己如果再吃这种平民之食,未免太掉价了点。
这么想着,不免有嫔妃偷偷向迟淑妃方向望去,想看看这位负责宫宴的淑妃娘娘如何解释应答。
迟淑妃身侧,大皇子倒是吃的正欢,哪怕听了福宁的一席话也没有放下筷子,他觉得这个创意甚好,饺子既新颖又美味。
而不远处的圆琛也夹起一个来小口品尝,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了一眼迟淑妃,最终目光扫向迟向晚,神情若有所思。
迟淑妃感知得到从四方投来的或躲闪或直接的目光,她轻轻笑了笑:“臣妾奉陛下之命准备宫宴,恰巧娘家的侄女向晚也入宫小住。她素来聪慧,臣妾本在愁今年冬至菜品,正好向晚过来请安,便将事情说与她听,这次的冬至饺子锦盘,都是向晚的安排,陛下何不听一听她的解释。”
迟向晚这时才站出来,不急不徐地轻启樱唇:“陛下,这十样食材虽是寻常,却是来自全国下属十道,从当地农民、渔民处直接收集而来。”
“哦?”皇帝似乎有了点兴趣,“怎么讲?”
“今年皇天庇佑,国泰民安,各地无灾荒之害,百姓无冻馁之危,是以各道的收成,才能源源不断运往宫中。民女更是听闻,在有些地方,百姓甚至主动上交实物税,就是希望这些收成能被陛下看到乃至尝到,为的就是感谢在陛下治理之下,海清河晏政治清明,没有苛捐杂税的剥削,使得民心和乐,百姓安心从事生产。”
迟向晚的声音在大殿里琅琅作响,掷地有声。
她望着皇帝,恳切道:“所以民女想,子民对陛下的一片拳拳心意,想必比山珍海味更为珍贵百倍。”
皇帝闻言不禁拊掌大笑:“迟小姐这话,当真说到朕的心坎里去了。你所言不错,蕴含在这些饺子皮与馅料之中的心思,才是最难能可贵的。这次宫宴的饺子,滋味独好。”
说着他又夹起了一个饺子。
皇帝都这么盖章定论了,福宁自然不能反驳,她怨毒地瞥了一眼迟向晚,她现在知道,每次碰到这个人就没好事!卢贵妃的脸色也不甚好看。
迟向晚的一番话显然恰到好处地恭维到了皇帝,皇帝越说越兴致勃勃,他看向迟向晚,有些好奇道:“如此,色、味便都解释得通了。但香这一项,朕倒没觉着和往日饺子比起来,有什么不同。”
“陛下,您是不是尚未品尝完这五种饺子?”迟向晚问道。
皇帝闻言不由得一愣,香气不是应该端上来便能瞬间闻到的吗?怎么还要尝了五种饺子才知道。
他从小受到的教养,素来是食不厌精,点到为止,所以不过夹了一个黄色茴香猪肉馅的饺子和一个黑色的玉米虾仁馅的饺子,便放下银箸。
听迟向晚这话的意思,是要他将五种一一品尝了,一个小小臣女还想教他做事,想到此他面色微微一沉。
迟向晚时刻注意着皇帝的反应,看到他不置一词,赶忙继续道:“这次的冬至饺子和往年宫宴一样,都是御厨做的,论起香味自然无甚差异。不过其中这青色皮包出的饺子,是芫荽馅的。”
方才报菜名的太监一报一长串,皇帝估计听到后面忘了前面,迟向晚又重复了一遍。
“陛下,迟小姐的意思是,色香味俱全中的香,指的不是香气,怕是香菜呢。”
说这话的是圆琛。
他是方外之人,这五种里只有芫荽馅饺子是素馅,他也只品尝了这一种,听到迟向晚的话他不由提醒皇帝道。
只是这芫荽馅的饺子一点香菜味也没有,他对此有些讶异。
迟向晚与圆琛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她很快垂下眼帘,道:“法师所言极是。”
“你倒是巧妙。”脑中略一琢磨了一下这个文字游戏后,皇帝再看看底下恭身而立的迟向晚,有些失笑道。
他突然有些好奇香菜馅的饺子是何滋味了,拿筷子夹了一个青色皮的饺子。
皇帝先小口咬了一下,旋即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舌头,发出和圆琛一样的疑问:“怎么一点香菜味也尝不出来?”
本来他还在想香菜馅的饺子,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