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棠心情复杂地离开了墓园,来到了山后的一处堤坝,这里没有大船,只有一艘容得下三五个人的小舟,柳氏的“尸首”是过了明路的,这就坐实了她的死亡,在下葬后的当晚,被秋红带着人给挖了出来,一直安置在后山的农居,待苏沐棠料理好府里的事务后,这才过来汇合。
此去番禺,秋红同阿兰一起,连带着柳氏。
船舱里,阿兰道:“小姐,夫人还要半日才能醒来,你真的不亲自给夫人道别吗?”
“不了,阿兰姑姑,我娘见我除了骂我擅作主张,也不会有什么好听的话。等她醒来,你们就告诉她,京城镇北侯府的二夫人已经死了,从今以后只有柳向晚,没有苏夫人。”
二月初的天气,还有些冷,苏沐棠望着江上的薄雾,将身上玄色的狐裘扯了下来,给躺在塌上的柳氏身上盖着,“我没去过番禺,但我听说番禺很暖和,娘自来怕冷,待得回到外祖家,定然能过得顺风顺水。阿兰姑姑去到番禺,将我写得书信务必送到吾外祖手里,务必让他将娘还在世的消息彻底瞒住。”
一听到番禺,阿兰就忍不住翘起了唇角,“小姐,你就放心好了,番禺吃的好,气候好,夫人定能很快好起来。”
阿兰归心似箭,反倒是秋红有些不放心苏沐棠的处境,“小姐,秋叶那里你要小心,她近日又去了两趟昭阳郡主府里,还有那个婉娘,小姐你也要小心,你叫我查她的时候,我查不到她任何蛛丝马迹。”
一听到婉娘,阿兰心中微微一动,觑了眼船舱里躺着的柳氏,咬了咬牙,还是说道:“小姐,秋红说的没错,你的确应该放心,夫人曾同我说过,皇帝是要整治咱侯府了。夫人说大公子的死,和二老爷的生不出,都同皇帝脱不了干系。”
什么皇帝要整侯府,什么二爷又不行,秋红听得直挠头,“二爷若是不行,那婉娘的肚子?”
反倒是苏沐棠看起来纹丝不动,心里却想到上一世,那个女子生下儿子不久,就被皇帝封为了世子,而那孩子却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苏家人,如今看来倒是说说得通了。
皇帝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绝了镇北侯府的后吗?
“所以我娘才要坚决抵制婉娘进门。”苏沐棠肯定地道。
苏沐棠没想到她娘上一世隐瞒得这样深,连这个亲生女儿叶不曾透露半分,若分今日机缘,他恐怕永远叶不知道这个秘密。
船在苏沐棠的注视下,缓缓驶入江心,望着江面上浩渺的烟雾,苏沐棠淡淡地一笑,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远行,而是她母亲的重生。
她终于解救了那个原本一辈子为别人而活的,从不知快乐为何物的女人,心中一块大石落下,苏沐棠满面春风,连座驾下的马儿也似乎也欢快了许多。
墓园所在的山叫白茶山,因出产白茶而闻名,茶山半山坐了两个农夫打扮的男子,其中一个男子给另一个儒雅清俊的农夫倒了一碗茶,喃喃自道:“苏将军不简单啊。”
对面的男子吃着茶,眼珠子却始终黏在苏沐棠渐去渐远的背影上,老半天,等苏沐棠的影子远的只剩一个黑点,这才收回视线,冷清地吩咐说:“叫山下那户人家撤了吧,叫他们离开京城,去哪里都好,永远不要回来。”
“好的,三爷。”
吃茶的男子听得这话,淡淡瞥过来一眼,眼里审视意味甚众,那人马上改口,“好的,裴公子。”
此人正是裴以安,摘下面具后崔三。
第18章 欲离京
崔三是在淑妃离去凌云峰不久后醒来的,和张管事的主动献身试药关系不大,是假死药的药效到了。但即便是药效最重的假死药,也敌不过苏沐棠的计划大胆。竟然堂而皇之地放火,又堂而皇之地将未死之人埋入墓穴,再这般悄无声息将人运走。这可是大活人一个,便这般瞒天过海了,苏二爷对这事的态度可见一斑,也难怪苏沐棠要助她母亲诈死了。
这也是为何他堪堪醒转,不顾林御医的反对,也要执意下山来的缘由。不放心她处理这样的事情,一个女子再如何强悍,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没想到她安排得天衣无缝,倒是叫他的担心显得多余。
等天边那抹倔强的白影彻底融入白昼,裴以安这才收回视线,堪堪垂眸,低声吩咐:“你带上几人,暗中跟在先才那只船走水路,到了地儿也别急着回来,等我的消息。”
张管事心有不愿,毕竟他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三爷的信任,那可是上百丸药啊,吃得他上吐下泻的,魂都快没有了,如此辛苦换来的差事,自然不愿被发配到天远地远的地方。
踌躇间,张管事瞥见裴以安春风一笑重暗藏的危险,终是当即跪伏在地,应道:“属下遵命,属下定不负公子所托。”
苏沐棠送走了柳氏,开始清点柳氏在芙蓉院的财产。这才发现,她母亲虽然看起来柔弱,却十分有远见,竟然将大半身家换成了黄金,存在自己的私库里头。
苏沐棠悄悄运出侯府,着人换成通宝银号的银票,竟然有十万两之巨。
可见她娘虽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