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琬未加思索便已信手拿来诗句,因有蒋鸳娘先前的提醒,她自然不会去费心力自己作。
只是心头仍旧一阵一阵发紧,也不知是和孙家姐妹犯了什么冲。
“萧娘初嫁嗜甘酸,嚼破水晶千万粒。”
果然沈琬话音刚落,孙莲儿便笑道:“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勉强才对得上榴花。我还听人说义恩侯很得意有你这么个女儿,到处给人看你闺阁中作的诗呢!”
沈琬淡淡一笑,既不否认也不同意,只想赶紧过了自己,一会儿找借口去其他地方休息一阵。
却有已婚的年轻少妇打圆场道:“这诗很好,正和时宜。孙昭容有孕,孙小姐又在这里,榴花是吉兆,结出来的石榴更是多子多福,只是我们到底虚长几岁这才能回过味,沈家小姐这是在向孙姑娘表示祝贺,盼孙昭容来日喜得龙子!”
孙莲儿一愣,她见识浅薄,原先只粗识得几个字,眼下家里一朝飞黄腾达,也正请了先生恶补,又怎么会懂这仅仅一句诗里的弯弯绕绕。
便是其他贵女都是饱读诗书,也一时没想到。
但孙莲儿嘲笑沈琬的话已经出口,倒显得她无知,沈琬说的诗寓意又好,孙莲儿便是连生气都不能,只能自己忍了这个闷亏。
她再抬眼去仔细看沈琬,只见她半垂着眼眸,眉心似蹙非蹙,杏腮桃脸,风流婉转间却又仪态万端,不知怎样才能养出来的绝色。
孙莲儿方才的气焰一下子全消,她生得与其姐孙昭容是有几分相似的,在孙昭容得幸之后,孙莲儿自个儿也踌躇满志,也想凭着孙昭容和自己的美貌再挣一挣,本听说沈琬才貌双全,定要会一会她才甘心,不想早就落了下风,自己还浑然未觉。
沈琬不知孙莲儿心中所想,也没心思知道,她念这诗的本意也确是如此,只是没人知道也就罢了,有人点破本是好事,但她听着却心里愈发难受。
她蓦地一惊,忽然又想起那个梦。
梦里的她好像是在身怀六甲的情况下坠楼而亡的,而最早蒋鸳娘和她说孙莲儿,提起的便是孙昭容有孕,难道是因为那个梦影响了她的心境,从而对其他有孕之人也心怀嫉恨?
沈琬轻轻揉了揉额头,她幼承庭训,崔若仙也算教导得她中正平和,怜贫恤弱,怎会仅仅因为一个梦而有如此反常之态,如此下去岂不成为心魔?
好在这时汪氏过来看她们玩得如何,沈琬便趁机推说自己累了想找个地方歇一会儿。
汪氏知道婆母爱重这个外甥女,自然也很关心沈琬:“琬妹妹是不是不舒服?都怪我不仔细,你的病才刚刚好,怎么禁得起一直吹风,快下去歇一会儿,地方我早都让人收拾好了!”
一时也有另外几个贵女想一同下去休息,汪氏便让人带路。
婢女将几人带至一处开阔又幽静的庭院,沈琬去了厢房休憩,和她一道还有蒋鸳娘以及另外两三个女孩,除此之外还有五六个在正厅继续玩耍。
细风悠悠吹过屋子里挂着的帐幔,又有树叶的沙沙声,偶尔自正厅中若隐若现传来贵女们的笑声,沈琬往软枕上一靠,很快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琬悠悠醒转,掩唇打了个哈欠之后她起身撩开茜色纱帐,只见那边软塌上的蒋鸳娘听到动静也正向她看来。
“怎么都没声儿了?”蒋鸳娘明显也是刚睡醒,她问沈琬,“我们是不是睡过头,她们自己走了?”
“不会,即便她们走了,外头也有婢女在的。”沈琬回答,不过说着还是与蒋鸳娘一同往正厅去。
原本她们进厢房前,正厅的大门是开着的,沈琬记得很清楚,她走前还透过大门看了那些正在玩耍的女孩儿们一眼,但这会儿的大门却是紧紧闭着,也没任何响动了,周遭静得很。
沈琬疑心她们确实已经走了,便要上前推门查看,谁知手才刚碰到门,沈琬就听见里面传来喃喃的说话声。
沈琬的手顿住,迟疑间已经听到里面在说什么。
“我都安排好了,她既这么爱出风头,这次就让她出个够!”
“看孙莲儿今日还有什么脸,哈哈!”
“咱们自己可别露什么马脚,她必定是要发火的,”有人的声音更加小起来,“就是她的贴身侍婢不知检点,和主子出来赴宴都不忘找人私通。”
“这个办法就是妙,有孙昭容在动不了她,难道还动不了她的丫鬟吗?”
“随便找个最老最丑的......”
沈琬一开始没听明白她们在说什么,等听懂之后,她震惊之下已经羞得双颊飞起红晕。
蒋鸳娘把沈琬拉回房,闭了门之后重重舒出一口气:“阿弥陀佛,怎么让我们听到这个?我们一会儿再出去,当做什么都不知,也亏得她们都是没出阁的大家小姐,怎么能懂这些腌臜之事!”
沈琬没坐下,想了想之后又要出去:“不能让她们这么做。”
“哎,你别去呀,”蒋鸳娘拦住她,“你去了要说什么?她们人多,咬死不认就是了,你落得个没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