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琬却道:“我自己和他去说。”
“好好好,不嫁就不嫁,”崔若仙轻轻抚着沈琬的背,“这些事阿茕不要担心,爹娘会处理好,阿茕先睡觉,好不好?”
沈琬低头苦笑,却又顺从地再次躺了下来。
她其实也想见慕容樾一面,但让她独自见他,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别说章氏,就算沈夔和崔若仙也不会同意。
而且慕容樾说了要娶她,义恩侯府也绝无拒绝的可能,倒是只能再想办法,最好激得他来见她。
沈琬睡下,看崔若仙一步三回头地出去,床帐外是烛影重重。
又是一声更响的雷声,仿佛就劈在义恩侯府上空,随之就是哗啦啦的雨声。
酝酿了一日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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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若仙第二日就去了彭城王府,这回崔若仪倒没有躲着不见,怕是早有耳闻沈琬的喜事,亲自将崔若仙迎了进去。
夜里崔若仙在彭城王府吃了酒回来,还未换下衣裳便是叹了口气。
她和姐姐说了来意,但崔若仪一直就是长袖善舞之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彭城王妃,心里也自有一番计较,听后只是细细安慰了崔若仙。
末了还说:“想必是因着杨家的事,阿茕还钻在牛角尖了,但即便如此,妹妹倒也不该全然纵着她,有时劝一劝,阿茕向来懂事,慢慢地自会懂你们的心意的。你便是看看我,就知道做王妃没什么不好了,况且那是定安王,阿茕往后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崔若仙自知求告无门,便不再多说什么,回来后却忍不住叹气。
沈琬自然也听到了她这一声叹,更已隐约猜出了崔若仙这一日是干嘛去了。
她先前也是太过激,只满口说不嫁,却忘了父母的难处。崔若仙连府上的事都不管,而沈夔也是不通俗务,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阿娘不必再为我求人,”沈琬打起精神,向母亲露了个笑出来,“我自有打算。”
崔若仙呆坐片刻,道:“再过几日,定安王府的使者就会前来纳彩。”
沈琬笑道:“我不想嫁,他也没有强娶的道理,京城贵女何其多,再不济还有大齐这么多的女子,想必比我貌美,比我蕙质兰心的大有人在,阿娘实在不必担忧。”
崔若仙许多年都窝在静影阁里面不大出去,自沈琬稍稍长大一些之后,其实院子里有些事情都是沈琬自己做主的,崔若仙也不大过问,此刻听沈琬这般劝解,崔若仙果然是安心了一些,反而像是沈琬来安慰她。
不过很快崔若仙便回过神,道:“你一个女儿家,不要管这些,外面的事有爹爹和阿娘,你爹爹虽素日不管我们,但他毕竟也不是独断之人,你不想嫁,他也会替你想法子的。”
这时,门外传来素娥的声音:“夫人,老太太那里连夜在理她当年的嫁妆单子,卢姨娘方才着人来问,夫人要不要也一同过去看看?”
自崔若仙因卢氏进门而与沈夔和章氏置气之后,一则是崔若仙自己不出去,二则也是章氏刻意忽略她,一概事务只与卢姨娘商量,从不来问静影阁,眼下倒是头一遭。
崔若仙这回犹豫了片刻,又蹙了蹙眉心,朝着外面道:“就说晚了,我已经歇了。”
素娥便去回话。
一时母女二人都无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烛花爆出一声轻响。
崔若仙道:“我明日再回崔家一趟。”
沈琬眼眶一热,差点落下眼泪。崔若仙一向有些清高,如今却要为了她去求人。
“阿娘,真的不用......”
“我知道,只是好久没回去了,看看罢了,”崔若仙打断沈琬,“你在家养好身子,其他事不要理会。”
沈琬虽心里早已有了主意,但此时却已无法阻止崔若仙,只能继续在心里责怪自己,若不是前几日刚恢复记忆时太慌张和怨怒,时时和崔若仙提起,也不至于眼下这样。
好在定安王府的使者不日就要上门纳彩,不会再多耽误,那时她就能解决,即便不能解决,她不信慕容樾不会来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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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把最后一本账本递到章氏手里,章氏拿着翻了翻,便没有再仔细翻看。
章氏问她:“我的那些嫁妆都理清楚了?”
“理清楚了,昨夜回去后我又重新算了一遍,和之前对过的没有错,老太太放心,”卢氏连忙回答,而后又眼珠子一动,问,“王府马上就来纳彩了,老太太是如何打算的?”
章氏往引枕上一靠,一个小丫鬟一直给她打着扇子,又另有一个过来给她捶腿。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章氏淡淡道,“她总要嫁人的,不嫁定安王又要嫁给谁?谁有定安王好?”
卢氏脸上开始讪讪笑着,欲言又止。
章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合眼小憩起来。
不远处的冰盆散发出阵阵凉意,大暑天如此休憩,却正是惬意。
隔了大约半柱香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