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帷幔都被扯了一地,乱糟糟的,家具物什东倒西歪,沈琬他们也不敢大声询问这里还有没有人,只是拿出火折子来亮了亮,不过很快便熄灭了。
李屈小声道:“昭仪,没有人。”
说着从地上扶了两把凳子起来,先让沈琬和丹桂坐下。
桌上还剩着一茶壶水没有打翻,但没有杯子,三人只得借着茶壶嘴往嘴里直接倒了一点。
冰冷又隔了一日一夜的茶水下肚,沈琬这才渐渐把气儿喘晕,眼前却止不住一阵一阵发黑。她一直娇生惯养着,何曾见过这种场面,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其实已经快濒临崩溃。
李屈不知从哪里翻找出了一包蜜饯,献宝似的递到沈琬面前,沈琬顾不得其他,连忙捻了一颗含在嘴里,蜜饯的表面已经有些被风干,入口硬硬的,但一含到嘴里,还是甜津津的,酸酸的好吃。
沈琬一阵阵发晕的脑袋,也慢慢好起来,心里因着这口酸甜,开始渐渐平静镇定。
李屈又把整一包蜜饯给沈琬:“昭仪拿着吧,我粗心,怕拿着掉了。”
沈琬没有做声,起身拾过地上一本掉着的书,随手扯了两页下来,把那包蜜饯重新分成三份,分下来每份只得五六颗,然后用书页包好,递给李屈和丹桂。
她明白李屈的意思,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三个人会不会走散,所以唯一的一点吃的得给她拿着。
看看天色,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本该是夜深人静,安心睡觉,他们却在这里提心吊胆,东躲西藏。
沈琬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太后他们到了哪里,想来林宝瓶和章如寄应该也差不多已经追上他们了吧。
太后倒是还想着和崔氏交涉,让人把她们接出来,慕容胤倒好,直接带着他心爱的孙荷儿就跑了。
三个人稍稍歇了口气,也不敢多做停留,便想赶紧趁着夜色到摘星台。
正起身,外面一阵乱哄哄的喧哗和大笑声,三人大惊,只得继续躲着。
李屈扒着窗户缝朝外边看了看,原来是夜深了,一队兵马要在这里歇脚,他们皆席地而坐,拿着几坛子酒喝。
当中领头的一人道:“我早就看中了这里,偏僻,安静,没人烦咱们在做什么事!还有白日里那位美人,嘿嘿嘿……”
沈琬心里一紧。
“那个女的不是已经被咱们给折腾完又解决了吗?漂亮是漂亮,就是太没劲儿了,那几个宫女也是,都是一个德性!怎么你还想着个死人?”
“你懂什么!美人住过的地方,闻着都是香的,看见地上这些血没有?我把那些阉货都提出去杀了,这里的都是美人们的血!香的!”
于是周围的人便“轰”地一声笑开,起哄着让说话的人去闻地上已经干涸许久的血迹。
沈琬早已忍不住,和李屈一同扒着窗户缝看着,方才说话的那人瘦长个,脸也是又瘦又长,却养了一脸的络腮胡,与他的模样极不相配。
只见那人不仅不生气避讳,仿佛是有些喝醉了,还俯身下去,闭上眼睛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地上的血。
沈琬几欲作呕。
但紧接着,里面的三个人皆都是呼吸一滞,因为瘦长个已经朝里面走来。
屋子里面一团乱,衣柜箱笼都歪七扭八地倒着,哪还有藏身的地方?
沈琬和李屈还在想办法,可丹桂却在惊恐之下,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霎时,沈琬如同整个人置身于冰窖。
“哟,我说这门口我早前放着做记号的石子儿怎么没了,果然是有人闯进来了!嘿嘿嘿,让我看看是不是女人,别给老子是阉人,老子生平最讨厌这些不男不女的……那个慕容樾也是,长得那么好看,谁知道是不是和宫里的这些阉人一样,我最看不上……男人就该有阳刚之气……”
他已经喝得有些醉醺醺,脚步不太稳当,一边走却还要一边颠三倒四地说着话:“老子刚刚杀了很多阉人,如果里面的也是阉人,老子就把他脱光了捆在兄弟们面前,让大家一刀一刀把他刺死!”
沈琬只来得及一把按下李屈的头,把他整个人都塞到一旁倒下的衣柜和墙所架成的一块极狭小的三角区域里,却也还有小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这时瘦长个已经进来了。
“哈哈哈,果然是两个女的……兄弟们,咱们今夜有福了!”
他看见沈琬和丹桂,一双老鼠似的眯缝眼都在黑夜中发亮,却是没发现一边的李屈。
瘦长个的眼睛又在沈琬的身上逗留了片刻,脸上笑得更厉害,直笑出了脸颊边一道道皮肤褶皱所堆积成的印子。
“这个不错,比白天那个还漂亮得多!”他大声道,“让我猜猜,这么漂亮那必定也是慕容胤的妃子了吧!”
丹桂已经怕得想缩进地里去,可此刻却还是强忍着来自内心的巨大的恐惧,逼迫自己往沈琬前面挡。
瘦长个不耐烦,一下子把丹桂扯过来,往外面扔出去。
沈琬已经抄起身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