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凡人,明心甚至看不清对阵招数。她有些着急,一边担心她哥受伤,一边也担心被心魔控制的燕纵会被她哥打伤。
正急得热火上头,她突然觉得被人晃了一下,这一晃让整个世界都晃了起来……
*
——明心猛地一睁眼,看见明亮的房间,窗边朝阳正缓缓升起。
就像经历一个很长远很长远的梦境,截然不同的景象让她分不清自己在哪儿,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想起来入睡前的事情,是燕纵带她去夜月温泉稳固神魂,回来后她睡着了,还做了一个长梦,梦里是小时候的故事。
梦里的人事物清晰可见,明心知道这是她的记忆,燕纵帮她找回来的记忆。她回顾着醒来前的最后一幕,她哥和燕纵正打的不可开交,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她想不起来。
她有些着急,一转头,看见将她推醒的燕纵。
此时的燕纵比梦里高很多,褪去少年的模样,眉眼却不变,完全没有沉坠心魔是的乖戾张狂。
不待他开口,明心已经一把领着他的衣领,声音里都是怒气:“心魔还在不在?”
燕纵愣了一下。
温暖的光照进来,驱策散尽所有寒凉,他望向明心,没有表情,却莫让人觉得他很开心,就像一个被悬在蜘蛛丝上的罪人,在绝望中被人选中,救赎。
初见时那一袭空青长袍还在身上,衬着朝阳明光,燕纵不笑却比笑了还好看,明心一时看得愣住,梦里少年燕纵的不假辞色仿佛还在眼前,却怎么都没有办法跟现在的燕纵合在一起。
一个少年,一个青年,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此时却那么不同。
“有…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燕纵没说话,却拿出一面镜子。镜子里,明心看到自己倒影,她愣了愣,这个倒影很美,是她但又不太像她。
这个倒影眉眼和她如出一辙,却精致得多,仿佛少年长成,褪去孩子的天真稚气,剩下的都是张扬明媚。
她长大了一些,看起来已是十七八岁,快要成年了的样子。
——在修真界,大部分修士都是这个年纪,一个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
明心不知怎么地冒出这个念头。
燕纵道:“你想起来一些,这便是值得开心的事。”
梦里的画面再一次铺展开,明心不知燕纵指的是什么,一时冒出刚刚的念头还没来得及按下去,又听燕纵道:“我可以亲你么?”
明心:“??!”
燕纵道:“我开玩笑的。”
明心:“……”
“好吧,其实是真的想亲你,不止想亲。”他抿起嘴角,强调,“我们是道侣。”
听出几分委屈的明心面无表情:“……你真的是燕纵?”
说好的无情道剑修呢?这么大一个无情道剑修呢?
燕纵不答,将飞舟朝北的窗户彻底推开。晨起的小鸟停在窗沿吱吱的叫,房间里静了一会儿,燕纵忽然问:“你想见明雩吗?”
明心愣住,再抬头,那个高兴的燕纵就仿佛顺着晨风一起散去了,他转头看她的目光带上一点悲戚后的决绝。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
他望向北方,道:“我们该回去了。”
明心皱起眉:“不去东祁连山了嘛?”
燕纵道:“不去了。”
回程的飞舟比来时快了几倍不止,第二天清晨便到了。明心在问道场下飞舟时,剑宗弟子刚刚要开始练剑。
人来人往的问道场,三五结伴的人笑闹而过,不远处还有弟子对练剑招,燕纵就在她身后,明心回过头看他。
燕纵没有什么神情,错开的眉眼她看不出什么。记忆回笼她自觉跟燕纵已经是熟人是好友,但面前的燕纵却依旧满身迷雾,他的记忆,他的经历,他的爱慕都等着她去拨开。
她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刚要开口,就在此时,一个外门守山弟子就像一道破布一样被人丢到场中央。
那弟子撑着最后一口气,挪了挪,晕过去了。
紧接着,三千阶青玉石板铸成的登仙阶下,脚步声纷至沓来,一股陌生的大能修士威压迎面而来,瞬间惊动六大峰主并十大长老。
这股突如其来的威压就像霜雪突降,至冷至寒,问道场上的学生,元婴以下的中低阶修士几乎直不起身。
只见三千青玉阶前,一个白衣玉冠的鹤毡青年握着一柄长剑,眨眼便登上最后一阶登仙阶,明心一眼就认出这个与她有几分相识面容的青年。
三百年的时光仿佛在天选之子身上停住,明雩与记忆中一样,她几乎是下意识想要向哥哥走去,却被燕纵拉住,她抬头对上燕纵漆黑的双眸,登时被他眼底翻涌上来的绝望,悲戚,疯狂淹没。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燕纵,在她的记忆里,燕纵是哪怕心魔顿生也乖戾张狂的少年,他骄傲、凌厉又无畏,握着剑时像能把世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