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修士没敢说名字,沾了一点茶水,在木桌前隐晦写下两个字——燕纵。
同伴大吃一惊:“不能吧,先遣队的每一位可都相当于元婴修士,怎么可能都死在一个问道期手里。”
中年修士夹了一口菜,对自己的爆料新鲜度十分有信心:“怎么不能,那可是个剑修,而且他如今可不是问道期。我上个月在终寿山侥幸逃脱那回,就是碰到了这个……”他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说出口,“这个燕纵,我亲眼看见的,他一个人从秘境出来,顶了一身晋升天雷,才二十五岁,听说他来我们魔界之时不过元婴初期。”
“这等天赋,难怪那几位魔尊大人都对他下过招安令,他不应,招安令就变成了截杀令。”
“可不是……”
窗外,狂风作乱,黄沙掩住边境沙漠里的烈日骄阳,却挡不住整个客栈里活泛的市井气,谁都没发现,小破客栈二楼,临窗破旧的桌子前,一个身披长披风,看不见面容的青年正无声静坐,身边是一柄布帛包裹的没有剑鞘的朴实无华的剑。
与披风同色的破布兜帽盖住,青年只露出尖瘦的下巴,闲搁在桌沿的手露出半截缀满星辰的鲛纱织成的发带。
楼下的魔修喽啰们点完菜,又继续叨即将在这个沙漠开启的秘境。
蓦地,也不知是谁突然地开口说道:“沙漠里有一骑华盖……是、是玄春城城主,魔尊苍蒙大人。”
开口之人满脸的震惊。
窗外,漫漫黄沙里,远远看去就像蚂蚁一样大小的威仪车架,眨眼间就在客栈门口停下。
没一会儿,一个人在众星拱卫中举步进入客栈,那动作安然适宜。那人解下了斗篷露,露出真面目,那个精雕细刻的俊逸面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跟在他身后的邯既却没有什么表情。
客栈老板忙不迭招待,等苍蒙落座,客栈里已经静可闻针落了。
这漫天的黄沙,这几乎分不清天地的地方。邯既在桌上铺上精致的布帛,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应用具,倒上一杯灵酒,才低声报告。
“尊上,按照您的吩咐,其他地方的眼线都撤回来了。”
苍蒙摆着手里的折扇,微微笑道:“五年前被他摆了一道,如今也差不多是时候找回来了。”
邯既更恭敬地半跪在地,手握成拳抵在胸口。“虽然不清楚他是否回来这里,但请让弟子出手。”
“他会来的,毕竟他为的就是这个。”苍蒙点了点下巴,又笑起来:“你那叛逆的师妹还没到家,这是你师妹的心上人,可别下手太重,打坏了,回头本座可不知道要找什么还给你师妹。”
邯既意会,安然低下头。
近晚,狂暴的风沙渐渐沉寂。月光如水泄为这一望无垠的苍之原黄沙渡上银白的光辉,四周沉寂。
客栈的屋顶,微风里衣袍缱绻,似有似无的铃声消散在风里。
直到天将明,明媚的朝霞点亮蔚蓝的东方地平线,早期的店小二揉着从相好的床上爬起来,困顿地揉着肾虚的眼睛,穿过客栈大门,忽然觉得远处沙丘甚是明亮,定睛一看——
五彩的光华流转,扭曲成一道门,突兀地立在眼前。
“是、是秘境!”
“虚谷秘境开了!”
第68章 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晨曦冲破云层, 虚谷秘境前一改沉寂,为秘境而来的魔修们挤在秘境门口,为入镜顺序大打出手。
人去楼空的客栈大堂内, 桌椅翻到, 碗筷破碎, 只剩燕纵坐着那张桌子还完好,他对座的是锦衣华服的苍蒙, 腰间别着一折扇, 看燕纵的笑里是说不尽的意味深长。
战战兢兢的店小二端上酒菜后,立刻遁逃到后厨。
清晨的沙漠还凉, 苍蒙给自己暖了一壶酒, 一手按在桌上,留下一份招安令。
“不知你改变主意没有。”
燕纵不答,埋在披风里,透露着生人勿近地气息。
没有得到回应,苍蒙指尖敲着木桌:“封魔阵破损,堕入心魔的你来到魔界的这几年,整个西荒都在追杀你,如果我没记错, 好几次差点就魂归西天, 而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我的小徒弟竟一次都没回复你的传讯。”
空气一肃,未名的剑意露出一星半点, 躲在后院的店小二莫名一抖。
“说不定她都把你忘了,而你却还玩命给她找生机,”苍蒙大笑起来:“何苦,修真界忌惮你容不下你, 不如来我麾下,让你一身天赋得以施展,日后扬名立……”
雪名剑出鞘,千锤百炼的剑意,让苍蒙顷刻间产生了一丝怯意。
意识到这点,就像被人踩了痛脚,苍蒙脸上的笑意一凝,纯粹的魔气炸开。五年前,在荒野之渊上,他也曾在这不要命一般凌厉的剑意,心生胆怯,而后重伤惜败,也让燕纵侥幸逃脱。
那是他五年来最失策的一件事。
苍蒙敛起笑意:“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当日你能伤本座不过是本座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