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行到前院时,耳中忽然捕捉到了一丝人声,好像有女子在窃窃私语,听声音还不止一个。
就在他感到诧异之时,声音忽然拔高了,变成一阵咯咯娇笑,接着就是乱七八糟的打情骂俏。
他心下微怔,脑中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前几日在万货全中,那名王氏女同他们说过的话。
徐园闹鬼……
难不成这是真的?
胡思乱想着,他快步穿过小门,又拐过一座狭窄的假山阵,眼前豁然开朗,赫然是那一大片水。
金乌西垂,漫天霞光倒映进暗淡的湖水中,为它添上了一抹暖色。破败了几十年的荒园突然鲜活起来,朦朦胧胧,凄凄清清,不似人间。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娇言软语从水边斑驳掉漆的四角亭中传来。
凌萧循声望去,就见亭子四壁的轩窗大开,尤其是临水的那一面完全荒败了,窗板不翼而飞,只余光秃秃的地板凌于水上。
就在这狭窄的木板上,挤挤挨挨地坐了三个人,三人都赤着足,脚尖在水面轻点戏耍着。
沈相夷怡然自得地坐在中间,不知何时换了一身鲜亮的樱草色纱衣。
两侧各坐着一名鲜妍女子,一着鹅黄,一着淡粉,活像停在草叶上的两只花蝴蝶。
衣着淡粉的那个看着还有些眼熟,仔细一瞧,赫然就是万货全里遇到的那名王氏女。
她不知说了什么,逗得三人哈哈大笑。沈相夷挑着一双含情眼,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扫量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停在她脑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的鬓发。
坐在他另一侧的女子似是有些吃味,不知从何处捡来一块石子,偷偷掷到王氏女身前。「哗」的一下,溅起水花无数。
王氏女惊了一跳,「哎呀」一声,整个人向后闪了闪。沈相夷立刻体贴地握住了她的纤腰,顺便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王氏女「又惊又怕」地倒在他怀中,「不小心」往前一蹭,前额就贴上了他的下颌。沈相夷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双唇似有意若无意地扫过她光洁的额头。
见状,另一侧的女子彻底打翻了醋坛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沈相夷听见了,回过头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那女子立刻转怒为笑,还可疑地红了脸,抬手在他胸口轻轻锤了一下。
沈相夷一把捉住那个小小的粉嫩拳头,握在掌心摩挲了摩挲。
那女子害羞地往回抽了抽手,沈相夷却得寸进尺,猛地前倾,凑到那女子身前,两人的鼻尖几乎撞在一起。
那女子惊得轻呼一声,抬眼痴痴地望着他,一副醉酒的模样,酡红的双颊上双目慢慢闭起,樱桃小口缓缓扬了起来。
就在她快要飞升成仙之时,身前的压迫感忽然消失了。她蓦地睁开眼,眼前却只有一个与她一般诧异的王氏女。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转头,就见沈相夷被人扯出了一丈外,人还没站稳,已经在满脸讨好地对扯他出去的人说着什么。
“是他……”王氏女轻声道。
“谁?”另一女子道。
“不知道……”王氏女道,“似乎是与沈公子一起的朋友。”
“朋友干吗这么生气?”另一女子道。
王氏女也蹙起了眉头。
那厢沈相夷也笑着拍了拍凌萧的肩,好言好语道:“哎呀,萧萧,你不要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嘛!王姑娘和顾姑娘都是我请来的客人,这园子太冷清了,不多找些人来热闹热闹,住着多瘆得慌啊!”
“沈相夷……”凌萧咬牙道,“我警告过你……”
“哎呀,谨言慎行嘛,知道知道。”沈相夷胡乱点了点头,“可我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啊,就是结交了两个新朋友。怎么,你连我交朋友都要管啊?”
“朋友?”凌萧冷冷道,目色不善地往凉亭瞟了一眼。
王氏女和顾氏女被他眼风一扫,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而沈相夷毫无觉察,依旧笑得满面春风:“当然是朋友了,王姑娘和顾姑娘都是极妙的人。我们在路上碰见了,她们听说我要买吃的,就热心地领着我逛起了街,见我发髻散乱,还帮我束了发。你看,这手艺,是不是比你当日给我束的还要精巧一些?”
说着,他炫耀似的转了个圈。
凌萧在他头顶扫了一眼,冷哼一声:“既是去买吃的,那吃的呢?”
“吃的?”沈相夷慌了一下,“这个……唉,这个原是这么回事。在下三个本来是去买吃的的,可路过小塘居,王姑娘说那里面的红糖蒸蛋好吃,我拗不过,就跟她们去吃了一碗。
后来又路过成衣铺,她们说我身上这件衣服有些皱了,不如进去挑两身新的。我想着咱俩身上的衣服都穿了几日了,是该换换,就又去挑了几件衣裳。”
“这两位姑娘都陪了我这许久,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肯定不能干这么没品的事,就也陪她们逛了逛胭脂铺子,给她们各人挑了几样钗环首饰。
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