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氏月的目光有些躲闪:“凌公子并无大碍,国师还请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凌公子说他调息一阵就会好的。”
“放你妈屁!”沈相夷在心头暗骂,可望着凌萧倔强的小脸,他又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
他不是没有年轻过——虽然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但他还记得自己在这个年纪时的样子。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自尊心最是要命,受不了别人同情的目光,所以有什么伤痛都是自己忍着。
以他现在的年纪看来,这样的举动自然很是愚蠢。可少年就是少年,他不能强求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有自己的阅历和透彻,更不能把自己认为对的想法强加在别人头上,所以他闭了嘴。
要照他以前的性子,他早就不耐烦地挑破了那层窗户纸,拉过凌萧的手给他号脉,再劈头盖脸地把他数落一顿。
可这一阵也不知是怎么了,可能是老了吧,他居然变得有耐心起来,也愿意去体谅别人。
他望着凌萧苍白的小脸,忽然就生出了强烈的保护欲。他想护着这个少年的心,让他继续纯粹下去,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愚蠢,离成年人的染缸远一点,再远一点;
“国师……”耳边又响起一声小心翼翼的问候,他回过神来,不耐烦地看过去,就见寒氏月正关切地望着自己,“您觉得怎么样了?可还有什么地方不适?”
“不适,老子全身上下都不适!”沈相夷暴躁道,接着转过身去面向山岩,“我要睡觉了,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没事少来烦我!”
“这……”寒氏月愣了神,默默消化了半晌,才勉强将这一顿绝对称不上文雅的训斥咽到肚子里,低声道,“是……”
有了这句吩咐,一行东陵人都老老实实地候在他三丈以外的地方,除了时不时地向他投去担忧的目光,其余再不敢造次。
沈相夷也难得清静,躺了一会儿便支不住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午夜时分。
第575章
像狐像狗又像鼠
经过一日的打坐调息,凌萧觉得身体大有好转。他并不是成心跟沈相夷闹别扭,而是身上的伤不允许他长久站立。
极寒的冰水刺激着他的肺部,他连呼吸都觉得刺痛,更别提与人一句接一句地打嘴仗了。
昨夜挖掘罹难者尸体的时候,走在他身侧的一个脚夫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他猛地看过去,就见他身体失衡,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陷入雪地。
他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抓住他,本想着一把把他扔上来,却不料此人看着瘦小,体重却甚是惊人,他拉了几下竟然拉不动。
接着他反应过来,是地底下也有什么东西在拽着他,于是两方便展开了拉锯战。
前后不过须臾,地下的东西与他的体型显然不在一个量级,又或者它们数量惊人。
总之还没等他弄清楚状况,就被一股不可抵抗的大力整个儿拽了下去。
原以为会大头栽在雪堆里,就像雪崩后一样,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和那个脚夫就一先一后坠入了汹涌的冰水里。
那一激灵,把他整个人都弄精神了。他慌忙调整姿势,从水中探出头来,大口呼吸了几下,就意识到自己是掉进了雪坡下面的暗河之中。
河水湍急,在他愣神的功夫就把他冲下去好几丈远。他心中大叫不好,连忙向两侧搜寻可以抓覆的凸起。
可洞里面实在太黑了,与外界的黑夜不同,这是一种完全彻底的黑暗,如有实质。
他搜寻几遍无果,身体也渐渐僵硬起来。就在他万念俱灰之时,忽然撞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上,他心下一惊,连忙伸手摸索,却发现那是一个人,摸着衣料就是同他一起掉下来的那个脚夫。
再绕过他往前摸去,却是一块竖在暗河中间的大石。大石先挡住了脚夫,之后他又撞到了脚夫身上。
大难不死,他忙去拍那脚夫,脚夫却一点声息也无。他摸索着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虽然微弱,但还有,看来只是受惊过度晕过去了。
他便把脚夫拖上了岸,正想原路返回,前方的黑暗里却忽然亮起了几十点绿油油的鬼火。
他瞬间福至心灵,明白就是这些东西把他和脚夫拖下了裂隙。
本来以为一击必中,但由于他的插手,它们没能一击得逞。
但它们也并不急躁,因为它们知道暗河中间有一块大石。
于是它们等在河岸上,等着他们自己从冰冷的河水中爬上来,再在他们筋疲力尽之时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厉害的猎手,凌萧心下暗惊,不由想起了瀛洲外山林中的那一群山猫。
他伸手向背后摸去,还好,虽然河水流急,却并未把这把忠心护主的剑冲走。
有了紫霄剑的剑芒,就可以看清这些东西的真面目了。想着,他反手将剑拔出。
紫霄剑啸叫起来,紫色的剑芒瞬间镀满剑身,在幽暗的洞内犹如天神之火。
凌萧隐在紫芒之后,定睛一看,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