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懒得跟他解释,只道:“你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脸。”
“嗯?是这样吗?”沈相夷抬手摸了摸脸颊,“哎呀,这不是原装的就是不好使。想当年,但凡是老子想瞒住的事,谁都别想从老子脸上看出来。现在倒好,跟个孩子似的,喜怒都写在脸上了,那还不得让人抓着小辫子往死里虐啊?”
“也不至于……”凌萧道,“旁人未必看得出来。”
“呵,又变着法儿夸自己聪明呢。”沈相夷哼哼一笑。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凌萧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沈相夷却一直瞅着他,凌萧感觉到他的目光从自己的眉宇扫到下颌。
接着沈相夷凑到他身前,难得正经道:“说完我了,也该说说你了吧?到底伤得如何,现在肯给我看看吗?”
凌萧微微怔了怔,还想下意识把手臂藏到身后去,却被沈相夷一把捉住了。
他顺着凌萧的骨节轻轻捏上去,又看了看他身上的其他地方,点头道:“还行,没我想象得严重。”
凌萧没说话,默默地把手臂抽回来,道:“你呢?我回来时头晕脑胀,听人说你吐血昏厥,具体为什么却没听见。”
“哦……”沈相夷像孩子一样噘了噘嘴,垮着脸道,“也没啥,就是太累了,再加上听见你受伤,着急上火才会晕的。我说萧萧啊,你现在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可都牵扯着我的心啊。你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不要三天两头跑去当圣人,就算是心疼我了,行吗?”
凌萧知道他又在试图混淆视听,也贴心地没有戳破他,换了个话题道:“为何今日又想起紫霄剑了?”
“哈?”沈相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在徐园时你日日对着它,却没试图将它收服。”凌萧道,“如今你身体虚弱,又出了这么多变数,怎么忽然起了心思对付它?”
“嗐,你说这个啊。我那不是……不是……”沈相夷挠了挠头,又试图转移话题,凌萧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这么急着收服兵器,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啊?”沈相夷露出了与方才一模一样的惊恐,“你你你,你怎么又……”他自知失言,忙住了口。
“这么简单的问题,傻子才猜不出来。”凌萧道,“我不仅猜出了这个,还顺藤摸瓜想到了更多,你想听听吗?”
“不不不,别说,我不想听!”沈相夷连忙打住了他,有些急躁道,“你这个孩子,就喜欢瞎想。你说你年纪轻轻,多想想儿女情长,花前月下不好吗?干吗总打探老人家的心思?”
凌萧不禁笑了:“方才你还说一千年后世风日下。”
“啊?”沈相夷转了转眼珠,打算装糊涂到底,“我我我,我说了吗?”
凌萧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沈相夷借坡下驴,也学着他的样子春风和煦地笑了笑。
“再睡会儿吧。”凌萧看了看周围熟睡的人群,“你脸色不好,先别急着对付它了。”
沈相夷恨恨地看了紫霄剑一眼,倒也从善如流:“如此也好,那我就再睡一会儿,正好困得很。不过萧萧,你得到我那边去,你离我这么远,我心里总是惴惴的,觉都睡不好。”
“好。”凌萧爽快地答应了。
沈相夷心情大好,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回到他方才躺着的地方,一头倒了下去。
“我在你身边打坐,你不必害怕。”凌萧道。
“嗯……”沈相夷笑着看了看他,“有萧萧就是好!”
凌萧垂眸一笑,不说话了。
沈相夷也扭过头去,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就传来细细的鼾声。
昏暗的火光中,凌萧又睁开眼来,定定地望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确定他睡熟了,他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走到脚夫们休息的地方。
他们凑成一团,睡在靠近洞口的地方,中间还生着一大堆篝火,就算众人都睡熟了也没熄灭。
隐隐能听见微弱的呻-吟声,凌萧循声走去,找到了与他一同掉进冰窟的脚夫,就见他面色潮红,双手兀自扒在胸口,正翻来覆去,喃喃自语。
他伸手试了试脚夫的额头,不出意外烫得厉害。看他的样子,恐怕撑不到走出雪山。凌萧没有犹豫,以掌心覆在他的额头,缓缓将内力渡了过去。
此人的身子太弱,又没有一点内息,他只敢收着力道渡过去一点。这提心吊胆,竟比当初救治青阮还要费力,不多时头上便渗出了汗珠。
还好乡野汉子天生都有一股顽强的生命力,那脚夫狠命挣扎了一会儿竟然慢慢安静下来。
又过了片刻,他面上的潮红渐渐消退下去,口中的喃喃声也停了。
凌萧把手收了回来,又仔细观察了他一会儿,直到听见他平稳的呼吸才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回来。
一双眼睛在他身后飞快地闭上,沈相夷半张着嘴,做出一副熟睡之相,心头却涌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直到感觉到凌萧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