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顾希言一面漫不经心地答应,一面留意到观音大士后面的墙上,竟是一副石雕的《金刚经》。这幅《金刚经》占据了大半面墙,是由一片片方块拼合而成,每个方块上都刻上了经文。
一旁的韩沐已经出声念了出来:“第一品,法会因由分。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伯约,这正是金刚经第一品,左侧雕刻的是金刚经第二品,善现启请分,这经文有什么不妥吗?”
顾希言看了李贵一眼,开口道:“你先退下。”
李贵无声退下后,顾希言低声道:“季安,近来我查了张侍郎的履历,他在任刑部侍郎之前,曾经做了六年的两淮盐运使,两淮一带近年来私盐拘禁不绝,我怀疑......”
韩沐眼神一亮道:“伯约的意思是,张侍郎带头贩卖私盐。”
顾希言示意韩沐噤声,凑近他耳语道:“据我所知,张侍郎亦是寒门出身,可张府的豪奢你是亲眼见到的,这些天我令人秘密访查,他在金陵、扬州两地私下置的产业也相当惊人。仅仅凭国朝官员那一点俸禄,如何能在短短十来年中办下如此大的家业。”
韩沐深以为然:“贩卖私盐便是来钱最快的法子,风险也最大。可眼下我们并无证据啊,这经文可有什么玄机。莫非这佛堂就是藏污纳垢之处?”
顾希言凝视了墙壁的经文片刻,忽然开口道:“伯约,你看这墙上的经文是不是很像棋局。”
韩沐内心一动:“这金刚经与棋局唯一相似之处,便都是由一片片的方块拼合而成,莫非?”
韩沐将方夫人留下的那张棋谱从袖中取出,对照经文端详了好一会儿,并未找到什么暗示,心中一阵恼怒,索性上前摸了摸经文,用力向下按去,却并无异样,不由抱怨道:“张允中这老头子到底搞得什么鬼花样?”
顾希言索性将架几上的观音大士像挪开,默默注视了经文一会儿,忽然失声道:“季安,你来看,这经文的颜色是不一样的。”
韩沐仔细端详片刻,也发现了异样:“的确,经文有灰色的,亦有黑色的,若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而且有的经文摸上去很是滑润,像是有人经常动过......”
顾希言又看了一眼棋谱,沉声道:“季安,你到左侧去,以灰色经文为白子,我在右侧,以黑色经文为黑子,按照我们昨晚演绎的破局之法,且以这面墙为棋盘下一盘大棋。”
韩沐眼神一亮,与顾希言一起按破局之法依次按下墙壁中的经文,分别是“入我座中,善护菩提”八个字。每按押一字,经文便向下缩入半寸,到了最后“菩提”两个字缩入时,佛堂的地面吱呀作响,不出须臾便露出几尺宽的门洞。里面黑漆漆的并无光亮。
韩沐不由大喜:“这座佛堂果然有机关。张允中的老巢终于被我们发现了。”
韩沐打了个呼哨,一众衙役很快便赶到了佛堂。见到里面竟然有这样一处隐秘的所在,皆面露惊异兴奋之色,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顾希言此时已完全冷静下来,提高了声音嘱咐众人道:“留一半人在上面把守,时刻留意张府的动静,另一半人随我和季安下去探一探这密室。”
众人忙应诺了,顾希言取了一只火把照明爬身入内,韩沐与一众衙役紧随其后。
第60章 追前情
大约向下走了十几步台阶, 众人折到了一间石室。透过火把微弱的光线,依稀可以看到石室正中摆着一张石案,一把石椅,地下杂乱无章地放着四五个箱笼, 里面空空如也。顾希言上前细细查验过, 猜测这些箱笼原本应是收藏金银财物的。
韩沐又仔细查看那张书案, 上面零星摆了几册文案, 大部分已经被焚烧销毁, 只留下残章断页, 他不由悻悻道:“该死, 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顾希言接过韩沐手中的册子正要验看, 忽听得顶部传来阵阵喧闹声,有一衙役急匆匆赶来道:“顾府丞、韩治中,张府突然起火了, 火势已经蔓延到佛堂。大家都要尽快出去, 否则恐有性命之危。”
这把火来得太巧了,想是有人蓄意放的,顾希言与韩沐对视一眼。匆匆将书案上的册子笼入袖中, 带着一众衙役折回阶梯向上奔去。
众人回到佛堂, 发现外面火光四起, 阵阵浓烈的焦烟气息扑面而来,而要属张侍郎和方夫人起居的厢房这边火势最大。
好在不多的证物已经带上来了,众人忙奔向南面火势稍小的地方躲避。顾希言目光扫过一众衙役,沉声问道:“昨晚我就嘱咐你们将张府下人严加盯守,怎么还是出了这样的漏子?”
顾希言的目光并不凌厉,却给人无形的威压,领头的那位衙役心中一颤低下头来, 忙跪下回话道:“顾府丞恕罪,是小的失职,刚才让弟兄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佛堂这边,没有留意其他房间的动静,火是从卧房那一侧烧起来的。不过顾府丞放心,我们昨晚已经将张府围起来了,保证连只耗子都跑不出去,一定会抓好纵火之人的。”
顾希言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