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道士面面相觑片刻,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道:“不敢欺瞒诸位, 这座藏兵洞规模宏大, 足足有十几里长, 里面结构又非常复杂。我们平日搬运私盐, 也仅仅是在这附近活动, 对远处的地形并不了解。”
韩沐冷冷看向他:“你可得放老实一点, 若有半句虚言,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众道士磕头如捣蒜:“老爷,我们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骗您, 上面的人关闭了出口, 就是想把我们封死在洞里,我们也想逃出去活命啊。”
顾希言见那四名道士都被他们砍伤,想来也不足造成什么威胁, 便令他们将手中的剑都放下, 在前面带路寻找通风口。
众人在昏暗的地道内走了一会儿, 来到一个岔路口,韩沐随即问前面的道士:“该往那个方向走?”
道士苦着脸道:“这段地形我们实在不熟悉,不敢乱说。”
顾希言沉吟片刻道:“大家体力有限,这样聚在一起不是办法。这样,我和英英一队,带上两名道士向右边走,季安带着剩下的人走左边的路, 我们分头寻找通风口吧。”
韩沐考虑了一会儿一咬牙道:“好吧,眼下只能如此了。”
顾希言令两名道士在前面引路,他和沈琼英紧随其后,他们向前走了很长时间,并没有看见一丝天光。洞道向下折去,崎岖陡峭,沈琼英的气息也渐渐变得急促,感觉疲惫不堪,她一开始还能和顾希言交谈几句,到了后来便没了心情,也没了力气,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她——只有往前走才有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突然穿来几声惨叫,那两名道士竟然跌落在前方的陷阱中,顾希言向下一看,陷阱内密布尖锐的鹿角,一名道士的心脏被鹿角刺穿,眼看已是没了气息,另一名道士头部被鹿角刺破,血流满面,正在痛苦的挣扎,陷阱里还有几副残骸,像是前朝战士的尸骨,看上去恐怖又狰狞。
顾希言当即阻止沈琼英上前俯视:“你别看,那两名道士已经没救了。”
顾希言领着沈琼英绕过陷阱,继续向前走去,四周暗黑一片空寂,他们行进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沈琼英的心中渐渐涌上无言的恐惧。
沈琼英走得越来越慢,顾希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她原本精致的衣裙已经变得肮脏,原本莹白的脸上亦沾染了尘土,鬓发更是散乱不堪,看起来相当狼狈。
可是她并不诉苦,也不求他停下脚步,她骨子里向来有一股傲气和自尊的。就像一株严冬的松柏,不屈不挠,不仰不俯,壁立千仞。
她的神态渐渐和十一年前的那个少女重合,她身负家仇,却拒绝了自己的求亲,这么多年踟蹰独行去探寻一个真相,一定很辛苦吧。
十一年过后,她的性格依旧没有大的改变,顾希言忽然觉得非常后悔,他本不该答应她一起来涉险的。
他内心叹息一声,默默向她伸出了手,沈琼英愣了一下,终是上前与他手掌交握。
顾希言心中百感交集,这一次,她终于没有拒绝他伸过来的手,他们之间,毕竟和十一年前不一样了。
顾希言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是那样干燥又温暖的一双手,将她的手掌完全包裹,她内心的恐惧渐渐被驱散,向他露出淡淡的微笑。
顾希言柔声道:“估量着时间,现在外面应该已经天黑了,我们一时也发现不了通风口,不如到前面的仓库休息一晚,明早再做打算吧。”
顾希言领着沈琼英在仓库中一片干燥的地方坐下。沈琼英从随身包裹中拿出一块脂油糕:“顾哥哥吃些点心吧。”
脂油糕是吴中名点,用糯米粉拌上猪油放在盘中蒸熟,再将捣碎的冰糖加入粉中,再次蒸好后用刀切成方块即可。
顾希言、沈琼英奔波了一天,眼下皆饥渴交加,这一块脂油糕洁白晶莹,散发出淡淡的米香与油香,对饥饿之人显然有很大的诱惑力。
顾希言却摇摇头,将这块脂油糕推给沈琼英:“我不饿,你吃吧。”
二人都明白,所剩的食物和水已经不多了,而一时又没有获救的希望,他们必须省之又省。
最后沈琼英实在没办法,把这块脂油糕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顾希言道:“我们必须吃点东西,否则便没有体力走出去。一人一半,公平合理,你就别再拒绝了。”
顾希言只得接过那一半脂油糕。他不善言辞,可这一刻,如果他们两个注定只有一人能活着走出这座藏兵洞,他宁愿那个人是沈琼英,为了她他愿意以命相抵。
沈琼英终于找到了解决难题的办法,放心来咬了一口脂油糕,软糯湿润,油而不腻,口中尽是糯米的香甜和猪油的腴香,她第一次发现平常吃惯的脂油糕竟然这般美味,本来想少吃一点的,可是控制不住的,这半块脂油糕很快便被她吃完了。
沈琼英这才发现顾希言含笑看着她,目光异常温柔,他把手中的半块糕递给她:“饿了吧,这半块你也吃了吧。”
沈琼英抵住诱惑坚决摇头:“不行,这半块是你的。”她靠近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