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骨的打法,对身体伤害较小。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在杖责时用竹杖的上半边打,向下抡板子中途要收劲,这样就只有一部分重量落在犯人身上,别看打起来声音很响,可犯人却不会觉得特别疼。
因为是顾希言特别嘱咐,所以衙役们行刑时对沈均益格外手下留情,竹杖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沈均益很配合地大声喊了出来,不一会儿功夫便处罚完毕。
即使衙役收了劲,但沈均益的屁股还是被打得血肉模糊,得要两个人搀着才能勉强站起来,顾希言雇了一顶轿子送他回醉仙楼。坊间是向无秘密可言的,百姓们开始私下议论此事。
“你听说了吗?醉仙楼沈掌柜的弟弟回来了,据说他是杀死张允中的真凶呢。不过张允中害死了他父亲,他是为父报仇,所以只受了杖刑。”一名中年妇女低声道。
一位鬓髪皆白的老者随即道:“张允中害了那么多人,罪孽深重,要我说沈小哥儿是好样的,他这是在为民除害。”
“对。”一名青年男子愤愤道:“父母之仇本就不共戴天,何况张允中作恶多端,凌迟处死都不为过,这种死法实在便宜了他。沈小哥是英雄,要我说这杖刑实在多余。”
一时间沈均益为父报仇的事迹传遍了金陵的大街小巷,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智勇双全、孝义可嘉,甚至有人根据他的事迹写成话本,在勾栏瓦舍广为流传,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沈均益被抬回家醉仙楼时,沈琼英一早便在门口等待着,见到弟弟的衣裤之间都染了血迹,不由红了眼圈道:“这一次你受苦了。”
沈均益虽然相当狼狈,但神色却很轻松,毫不介意笑道:“衙役们已经手下留情了,只是些皮肉伤,并没有伤及筋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十天半个月后还是一条好汉。”
春兰等人已是搬了春凳来,将沈均益抬到寝室榻上趴下,沈琼英仔细检视伤口,小心涂了药,倒抽了一口冷气道:“还说打的不重,你看都血肉模糊了,足足肿起这么高。”
沈均益失笑道:“毕竟是杖责,总得做做样子吧。不过看上去吓人,其实根本没那么严重,我躺上几天也就好了。”
见沈琼英不语垂泪,沈均益索性调侃道:“阿姐,我好歹也是大小伙子了,你给我擦完药,好歹让我穿上裤子吧。”
沈琼英正在伤心,听到这话噗嗤一笑,啐了他一口道:“疼得这样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还真是欠你的。说吧,午饭想吃什么,我去提前准备。”
沈均益笑笑道:“忽然想吃姐姐亲手做的蛋羹,还有清汤挂面了。对了,我还想吃焦炸骨头。”
沈琼英撇撇嘴道:“花样还真不少。罢了,看在你挨打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去准备了。”
沈琼英做的蛋羹是豪华版的,取两枚鸡蛋放入碗中打散,倒入适量清水,用纱网滤去蛋筋和浮沫,放入笼屉中蒸一炷香时间。将虾仁、水发干贝切碎,放入沸水中烫熟后捞出,淋上少许酱油,倒在蒸好蛋羹上,最后再撒上一点葱花,滴几滴香油即可。
清汤挂面是很家常的主食,清淡美味最适合病人吃。起锅烧热倒入素油,放入葱花、干虾米煸出香味,倒入清水,煮沸后下入挂面,加入少许黄芽菜,因为挂面很细,所以很快就可以出锅了,最后撒一点香葱,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金陵人喜食鸭子,沈均益提到的焦炸骨头,其实是焦炸鸭骨头。将烤鸭架拆成大块,放入热油中炸透,再留少许底油,放入鸭架、葱、姜、大蒜煸炒一会儿,临出锅时撒上花椒盐,便可以盛出装盘了。
沈琼英在弟弟的榻上摆了一个小炕桌,扶他起来吃饭。
沈均益很久没吃到姐姐做的家常菜了,他端起面碗先喝了一口汤,香气醇厚,清淡美味,他的食欲顿时被打开了。用筷子挑起几根挂面送入口中,咀嚼之间是质朴的面香,软软的却不失筋骨,连着热汤一起下肚十分落胃。挂面里的黄芽菜清甜爽脆,一口咬下有丰富的汁水,同样非常好吃。
沈均益不由叹道:“说来也怪了,我很久没吃阿姐做的菜,这次回来原是想尝遍山珍海味的,可挨打之后最想吃的,却还是这碗简简单单的挂面汤。”
这时顾希言记挂沈均益的身体,也来醉仙楼看望他了。顾希言将一只瓷瓶递给沈琼英,嘱咐道:“这是我特地寻来的棒疮药,效果特别好。你每日早晚给益儿涂抹一次,不出半个月伤口就可平复如初。”
沈琼英忙接过来道了谢,顾希言看到炕桌上的饭食笑笑道:“今日的午餐很丰盛嘛,看来你姐姐真是很操心你呢。”
沈均益狡黠一笑:“那里那里,阿姐还是最操心顾大哥了,小时候她给你又是做风消饼,又是做凤髓汤,又是做虾油笋干,这些我都没份儿的。今日我不过沾了挨打受伤的光而已。”
沈琼英脸一红咬牙道:“胡说八道。小时候我难道没有给你做好吃的?那些福橘饼、软香糕、山楂酪,最后都到了谁肚子里了?真是小没良心的。”
“哎呀。”沈均益笑了:“阿姐生气了,好吓人。我不过随便一说,你干嘛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