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念叨了两句太平,觉得十分好笑,他不知道沈大人还有这追求,快走几步追上沈霑,又问:沈大人,我可不是在做梦吧?你这些话莫不是同我开玩笑吧?太平盛世,就我们这位圣上?
沈霑道:该诛杀的自然诛杀,能稳的为何不稳?乱世枭雄不适合杨大人这种程咬金,守卫盛世未尝不好。
说完大概是平生第一次拍了拍杨廷的肩膀,很像是在可怜他什么,杨廷这下子是真觉得沈大人变了。他立在甬道上良久才猛然惊醒,本要转回家中,但到底不放心一路追上沈霑,要与他一同去往宁夏。
沈霑离开猗竹院不久,七姑娘沈宜慧抱着一瓶光秃秃的梅枝近了院中,一到院门口便喊道:五嫂,我看你屋中并没有放置盆景,想必不爱那些花红柳绿,我就折了几枝梅枝给你带过来了。
那花瓶很大,占了她满怀,看着便很重,小丫头水仙跟在她身后,屡屡伸出手要帮她都被她阻止了。
宁泽一看忍不住笑了,忙走上前和她一左一右架住花瓶,进屋放好拉她坐下,才问:你可去过祖母那里了?
沈宜慧点点头说:去过了,听祖母说五哥去了宁夏,祖母看着可生气了,刚我过去的时候她还在和刘嬷嬷说 管那些人做什么,死便死了,天下人都死绝了又能怎样?
她学着魏老夫人的语气将这话说出来,宁泽微愣后被她逗笑了,只是不明白话从何来?
沈宜慧道:这话真不像祖母说出来的,说的好没道理,好像天下人得罪了她似的。
又笑了笑说:五嫂,我也不瞒你,我们祖母和别家的不一样,平时啊就爱吟个诗做个画什么的,清雅的像山中走出来的仙子,我都不知道她老人家心里存了这么多怨气,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肯定是和五哥相关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了,五嫂你知道吗?
沈大人走的急,临走留下那么一句话,她一时心里敲起了大鼓,来不及询问,便摇了摇头,心想着待会儿去石榴院问问看,又问:七妹妹,六妹妹可是每日都要去给大长公主请安?
是啊,她每日都会去大伯母哪儿沈宜慧说到这里停了停,觉得宁泽对大伯母的称呼有些奇怪,想着大长公主平时的作为她都忍不住叹口气,但是她母亲常常劝她以和为贵,便又说:其实五哥小时候都不曾见过大伯母几回,也是因为祖母的关系。
她是想劝和的,然而看宁泽似乎不怎么在意,又听她问:六妹每日什么时候去到大长公主府?
沈宜慧不疑有他,看了看天色,直言道: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去了。
宁泽便和沈宜慧又说了会话,她一会说说祖母一会又说说她母亲,一会又提及她的亲事,一刻不停的念叨完才告辞了,等沈宜慧离开,宁泽叫了陈大岭进来。
陈大岭还是第一次踏进猗竹院的堂屋,他还不太适应如何给一位夫人当护卫,平时很是避嫌,都是远远跟在宁泽后面,只在出门的时候怕营救不急才敢略微跟的近些,他很想回到沈大人身边,然而总觉得苦海无边,他大约此生只能如此了。
想到这里他仰头望着房梁,不管面上如何,心中委实悲戚。
宁泽从次间转出来时便看到他干等着眼睛紧紧盯着房梁,脖子仰直向上,宁泽看他看的认真,好奇抬头,然而什么也没看到,问道:陈护卫看什么,房梁上面有奇珍异宝不成?
陈大岭忙站直了,恭谨道:属下在静等夫人吩咐。
宁泽笑了笑,道:我是要劳烦陈护卫做一次梁上君子,去到六姑娘的屋中取一样东西,陈护卫有眨眼不见的神通,这事儿想必不难吧。
这种小事!陈大岭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了,还是应道:片刻便为夫人取来。
宁泽又叫了菱花过来,让她跟着她去到石榴院,刚转进院子,却看到意料之外的人。
魏老夫人穿着妆花的长褙子站在石榴树下,见她来了也没任何表情变动,招手让她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宁泽一番,那眼光带着不一样的审视,有些炙热的火光。
宁泽被她扫的想找个洞钻进去时,她才道:这石榴树是位大和尚种下的,那个大和尚曾说石榴开花之时便是霑儿成亲的时候,那时候只觉得他故弄玄虚,然而这些年石榴树毫无动静,今年突然开花了,想来这话不假。
这话宁泽听沈大人说过,她又想到了妙慧师太,点点头说:这世间是有那么些世外高人。
魏老夫人嗯了声,说道:那老和尚还说了,石榴结果的时候就是霑儿有后的时候,不知道这句话说的准不准。
说完眼神十分自然的瞧了瞧宁泽的肚子,宁泽被这话吓到了,她还差些天才满十五岁,孩子还没想过。
人没被她看上,倒是先盯上她的肚子了,她手捂在肚子上,半转身表达自己的拒绝。
魏老夫人转头又问刘嬷嬷:石榴一般在什么时候结果?
刘嬷嬷道:每年十月左右。
魏老夫人又嗯了声说:你得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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