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什么理由要毁掉石床?难道这张鹤亭跟他们也有关系?”蓝皓月不解道。
池青玉出神道:“也或者,还有人在帮助张鹤亭……”他话到这里,自远处又传来一声狼嚎,将蓝皓月吓得一震。
“离得很远呢,应该在山谷里。”池青玉安慰她道。
“你怎么不怕?”蓝皓月说着话,想要靠近他,却又不敢,只静静将手放在了他的手边。
池青玉道:“小的时候,村子后面的山上有这种声音。”他顿了顿,又道,“爷爷说,他在捡到我的地方,也看到过狼。要不是他拿镰刀将狼赶走,我就被叼走了。”
蓝皓月心生寒意,低声道:“就是在这峨眉附近吗?”
“应该是吧……”池青玉侧转了身子,朝着窗户的方向。她望着他的侧脸,想伸手去摸一下他眼上的伤痕,但终究还是没敢。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青玉,你的伤,现在还疼吗?”
“吃过丹药后好了一点。”他不经意地道。
“不是说这……”她试探着倚向他肩侧,“我是说,眼睛上的。”
池青玉陡然一震,全身似乎绷紧,随即僵硬道:“早已过去了。”
“……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她低不可闻地道。
他沉默不语,有晚风从缝隙中刮进,呜呜咽咽。过了许久,池青玉才道:“睁着与闭着,又有什么区别?反正已经坏了,就睁不开了。”
蓝皓月心头沉重,抱着双膝,只低头看自己的影子。
池青玉却又道:“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她湿了眼眶,侧过脸望着他,“如果你没有遇到过我,或许永远都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他紧紧抿着唇,夜风吹过他的脸颊,有微微的凉意。“认识了我,你有没有后悔过?”蓝皓月怔怔地道。
池青玉一动都不动,蓝皓月等了许久,他始终都没有回答。她慢慢起身,披着衣衫坐到了另一处角落,案几上的烛火灭了,屋内一片黑暗。
她看不见池青玉了。她也不知道即便唐门的人到了峨眉,青城派又会不会放过自己。是生,是死,似乎已经不再那么重要。即便是可以活下去,她无颜再回到唐门,且又伤尽了厉星川的尊严,江湖中只怕也无她的容身之处。
蓝皓月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感觉到要生存下去,竟是如此艰难。一个人没有了未来,没有了梦,就像漂泊在茫茫大海中的船,天地混沌,无边无尽,找不到方向。
她用力地抱紧了双臂,将脸埋在膝上,眼泪滴滴落下,却又怕被他听到,便很吃力地压抑住了自己的呼吸。但那沉重而又抽噎的声音,还是惊动了池青玉。他撑着地面,朝这边侧着身子,低声道:“你又怎么了?”
蓝皓月没有做声,只是想狠狠哭一场,然后随波飘荡,不去管明天的下场。过了一会儿,自他那边的角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池青玉小心翼翼地摸索了过来。
他站在蓝皓月跟前,静静听了片刻,道:“你是怪我刚才没有理你?”
她流着泪摇头,他却看不到,于是慢慢跪坐下来,低着头道:“我不是不愿回答,而是,如今这情形,我不能想这些。”
“我只是想要知道,这些年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从头至尾就是错误!”她狠狠心,哭出了声。
“即便是错,也是我的责任。”池青玉低声地说着,甚至还笑了一下,“不要哭,好吗?等明天,也许唐门就派人来救你了。你可以跟他们下山,我会对他们说,你只是想见一见我,然后……没有然后……我们是清清白白的,真的,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过,什么都没有过!”
他的声音越来越颤抖,蓝皓月听不下去,忽然坐起身,奋力抱住了他。
“你还是会走的,是不是?”她绝望地道,眼泪涌出。
“我会做完应该做的事。”池青玉的身子有些发颤,可还是缓缓抬起手,掠过了她的发梢,“我答应过,会保护你。我不会再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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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亮了,峨眉附近的山坳里,青城派弟子起身收拾行囊。厉星川见张从泰还未醒来,便叫醒了他。张从泰坐起来的时候,脸色微微发白。
“从泰,你没事吧?要不我去请掌门为你疗伤?”厉星川关切地蹲在他身边。
“不碍事,只是有点心口发闷。”张从泰说着,扶着树站了起来。众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议论着峨眉的事情,此时卓羽贤从洞中走出,看到张从泰,便上前道:“从泰,你伤势恢复的怎样了?”
张从泰勉强笑了笑,“还好。掌门,今日是不是还要去峨眉?”
“是。”卓羽贤抬头望了望天色,“时候不早,我们这就启程,这次如果了意还不让我们上山,便只能不讲情面了。”
“若是遇到了蓝皓月和池青玉,还请掌门不要急着出手……”张从泰说到这里,不觉看了看卓羽贤的脸色。卓羽贤一笑,走到他跟前,伸手按了按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