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嗓音软软,又不乏端庄尊贵,“二哥哥别来无恙。”
她因为小腹已经开始显怀,穿了身宽松的烟紫色百蝶穿花衣裙,立在火红的枫树下,虽然还未挽起宫妃的发髻,但气色被养得极好,而且比起从前,举手投足之间,已经不知不觉间多了一层贵气。
商天行:“托皇上与师妹的福,甚好。”
两人在枫树下的石桌前坐下,一壶清茶,客套了几个回合,话题便绕回重点。
苏瓷从拇指上取下沙星耀的扳指。
“皇上谨慎,军国大事,轻易不假手于人。此番召二哥哥回来,其实是要你亲手将这东西带去龙虎关,平定西疆七国之乱。”
商天行目光落在扳指上,心头一紧。
“这是……”
“龙虎关第七枚兵符。”
“……!!!师妹从何而来?”
“夜夷国先太子沙星耀临终所托。”
“……”
一阵沉默。
夜夷,原来是已经死光了。
商天行双手接过扳指,握在掌心,分外沉重。
“请小瓷转告皇上,臣不敢有负君恩。”
苏瓷见差不多了,便将萧君楚教她的话祭出。
“二哥哥,虽然你我皆已不在师门,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我对师尊的敬仰之情,亦如师尊对你我的眷顾,皇上深知此心此情。但,自古忠孝不可两全,我身为女儿身,自然是出嫁从夫,可二哥哥你……”
皇帝,终究是皇帝。
君心,终究是君心。
萧君楚担心的是,万一阙浮生插手西疆诸国之事,商天行会受其影响,关键时刻有所动摇。
但是,这些怀疑,他不方便亲口说出来,便迂回地,通过苏瓷这个处于商天行和阙浮生之间的人来挑明,如此比较委婉,不太伤君臣之间信任。
商天行了然。
“小瓷的顾虑,我明白,但师尊他一向济世为怀,淡泊名利,久不入世,此番必然不会插手俗世纷争。”
苏瓷将头一偏,“二哥哥,你真的这么想吗?”
萧君楚早就料到商天行会这么说,所以,特意教她有此一问。
商天行一阵静默。
当年,后山蛇坑前,阙浮生掐死秋绿萼的情景历历在目。
他那种剥夺别人生命时居高临下的冷漠,对于已百战沙场的商天行,仍是少年时最恐怖的记忆。
那副情景,久不提及便罢。
一旦重现,不寒而栗。
他明白皇上担心的是什么了。
“请小瓷替我禀明陛下,商天行承蒙君恩,已经再世为人,无论何时何地,事事必以皇上为先,以天下为先。”
萧君楚要的话,他总算说出来了。
苏瓷心头一喜,大功告成。
“好,二哥哥的话,我一定带到!皇上有你,必定高枕无忧!”
两人又话别了几句,大枫树下各自转身。
苏瓷背对着商天行,使劲儿活动了一下脸上的肉肉。
装高冷,好累。
可谁知,她还没放松完,身后,商天行忽然停了脚步。
“小瓷,对不起。”
“啊……啊?”
苏瓷被吓了一跳,差点崴了脚。
你不是都走了吗?
怎么又来?
还有什么话想说?
旁的,疯批可没教过我啊……
她好紧张!
商天行的唇,绷成一条直线。
有些话,已经在心中憋了十年,今日相见,若是再不说,来日一别,一个深宫,一个边塞。
沙场无情,此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说。
他原本是不想说的。
因为按照他的记忆,小瓷那般喜欢折磨人心的性子,必定不会听。
就算听了,也只会将他的自尊活剥、鞭笞,嘲笑到体无完肤。
可方才一谈,她似乎已经与从前不同了。
那么,是不是可以试着说出来,一了心结?
“小瓷,其实当年那件事,你本不必遭受那么大的痛苦。我能救你,也该救你。但是……,我懦弱了……”
苏瓷:???啥事?
她回身站定,“二哥哥此话从何说起?”
商天行低垂着头,身量已不若方才挺拔。
“秋绿萼将你带走时,我……在场。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没有帮你,没有救下你……,你恨我没能保护你。”
“是我……,害怕她的威胁,选择了默不作声,才让你在后山蛇坑里遭受了那样可怕的事……”
“所以后来,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我……有罪……,当受其罚!”
他猛地抬起头,双眸雪亮,灿若星辰。
“小瓷,看到你如今终身有所依托,我很开心。此番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