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粗糙的大手抚摸过她的脸,小小的池烟望了过去,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生离死别,特别开心地晃着小手,咿咿呀呀地要爸爸抱。
但她始终没有等到爸爸的抱。
她的爸爸,在妈妈离开后的半天,也走了。
一朝车祸,父母双亡,池烟被送到了在青禾市乡下的奶奶家。
她奶奶,外人眼中的巫婆、天煞孤星,却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护着她到了十四岁。
却也丢下她离开了。
十四岁的她,抱着奶奶送的水晶球,哭得泣不成声。
后来,她再辗转,见到了已经和奶奶断绝了联系的姑姑,被带去首都昭封市。
在那之后,她就不知道哭了。
能因为她哭而耐心性子哄着她的人,都不在了。
池烟听着夏双双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关掉了床头灯。
暖光一去,室内只留下透过窗户洒下的清冷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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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过了大半个月,全国性的预演赛预备开启。
预演赛前,超凡局面色非常不好地联系池烟。
“他自杀了,我们什么都没问出来。”组长说。
纪青歧靠着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做了不少恶事。
要不是夏双双帮忙指认,他们根本不知道,原来那么多通缉犯都是同一个人。
为了进一步了解内情,超凡局请了狐二过来帮忙下幻术,企图让纪青歧开口说真话。
纪青歧负隅顽抗,像是受过专门的训练一般,咬死也不开口。
而后再过不久,他便自我了断了。
这件事情多少牵扯到他们学院,池烟赶了过去,看了纪青歧临死的影像。
池烟从未见过如此平静赴死的人。
他安静地坐在床上,抬头望着摄像头。
“你们会后悔的。”
他对着摄像头轻声说,双手的手指扣在一起,右手的食指抬起,像一根斜斜的天线。
纪青歧的嘴唇上下翕动,发了几个非常奇怪的音。
“永不灭。”他最后说道,彻底失去了声息,嘴角扬起一个安详的笑容。
他死的时候,仍旧保持着手上那个奇怪的手势,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主要是这个地方,”超凡局组长调回前方,“他发的这个音,暂时还解析不出来。而且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池烟的眉头蹙起来,将纪青歧说的那句话来回回放。
暂时找不到头绪,组长带着池烟去看纪青歧。
“按照医学的检查,是猝死,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器质性损伤。”组长在一旁补充说。
池烟倾身看了一下他,目光不自觉被他的手势吸引。
总觉得有点熟悉。
“他自断心脉了。”池烟站起身,断定道。
人有根骨,是灵气流转的通路,而心脉,则是支撑人体的根本。
这是池烟小时候从奶奶收藏的某本古籍看到的,后来灵气复苏验证之后,发现确有其事。
要自断心脉,并非一件易事。
目前她知道的断心脉秘法,只从一本古籍上看到过。
池烟忽然有了思路,和超凡局的人告别,去到了她幼时和奶奶相依为命的乡下小屋子。
屋子和她回异界后的第一次来,已经大为不同了。
她刚从异界回来时,第一时间先是看了姑姑一家。
看到自己走后,他们家一派和乐融融的模样,池烟嘴角挂着放松的笑,没有吭声打扰,安静地回到了青禾。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释怀了。
那一刻,她反而更希望姑姑永远都别找到她,就那样保持着他们幸福的日子。
她有奶奶,就已经够了,不奢求更多。
她回到了青禾,曾经生机勃勃的小屋,长满了杂草,窗户还被人砸出了几个洞。
估计是村里的小孩干的,毕竟在他们眼中,这里曾经住着的,是会抓他们去炖汤的老巫婆。
没有了人,屋子衰败得特别厉害,墙皮飞快地剥落,露出了寒碜的内里,明明也就是几年的时间。
池烟完全不嫌脏,安静地在奶奶睡过的床边坐了很久。
外头的烈日照着,屋内的凉气都淡了些许,暖洋洋的,像每个奶奶还在的日子。
她起身,打水,找清洁工具,一点一点地亲手将屋子整理干净。
往后每隔一个星期,池烟都会亲自到这边做清洁,避开村里所有的人。
小屋的生机慢慢焕发,村里不知情地人都喊着说:“当年的巫婆死后复生了。”
池烟听着,只是扯了扯嘴角。
而这次她回来,没有避开人。
屋前正有几个孩子在玩猜拳游戏,谁输了就得翻墙进巫婆的屋子里探险。
池烟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啪”一声地把门给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