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陆通判消息。”
见人走了,赵拾雨大喇喇坐在临窗的桌前,语气声音,似是质问:“等他什么消息,他又约你作甚?”
晏亭柔觉得自己方才在陆进之面前不好冷脸对赵拾雨,还得装一下。
眼下一见赵拾雨就生气,想着前几日两人抱在床上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不说话,转身从门口拿了油纸伞,就朝后院走去。
赵拾雨见她走,忙追了上来,“小柔,还生气呢。”晏亭柔也不理她,穿过中庭快步走着。
“咳咳咳!”赵拾雨的咳嗽声连续不断的传来。
他声音好似离晏亭柔越来越远。难道还没好么?晏亭柔不禁回头,就见赵拾雨站在院子中庭中间,也没打伞,就愣愣的看着她。
春雨细细密密,从他脸上淌下来,他那表情可怜极了,似个被雨淋湿的小狗。晏亭柔站在房檐下,怒目而视:“你病好了么?这是作甚?”
赵拾雨也不说话,就昂着头,望着她,脊背挺的直直的,好似自己一身浩然正气,不怕雨浇似的。
晏亭柔一时有些发怔,自己做错什么了?怎么看起来赵拾雨好像生气了。
只见那密雨如帘打向他,他眼睛都不会眨一样,直愣愣的看着晏亭柔。
不知两人僵持了多久,都不肯向前一步,直到有人路过中庭,瞥了二人一眼,「咦」了一句,才将两人唤醒了一般。
终是赵拾雨先开了口,他嗓音低沉:“小柔。”
那女子撑着一把黄竹油纸伞,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不大的伞下,站了两个人。
青萝斋在清明后的第十日,将《大藏经》印完,洪掌柜亲自将雕版送回到陆进之那里。
晏亭柔觉得折腾了两月有余,终是告一段落。才要打道回府往临川去,陆进之的押司官刘通跑来青萝斋。
晏亭柔施礼,客套道:“刘押司,可是有事?”
刘通说:“陆通判让我来传话,说那童书之事已经有了眉目,约姑娘三日后在临江楼一聚,不知姑娘是否肯赏面?”
难得陆进之记得这事,晏亭柔断没有拒绝的道理,这事若能办下来,青萝斋下半年稳赚不赔,“好,届时我会在临江楼恭候陆通判。”
三日后,已是深春,一派绿意盎然之景。
逢楼里,闻言良已在落花坞门口等了许久,见晏亭柔来,忙拦住了她,“晏姑娘,我家小王爷今日有请。”
“请什么?为何事?”晏亭柔问。
“小王爷知这《大藏经》终是印完了,耗费了两月时间,说要给晏姑娘庆祝一番,今日特地在临江楼里定了雅间,已在那等姑娘了。”
晏亭柔自那日大雨后就没见过赵拾雨,两人明明住在隔壁,可一人早出晚归往青萝斋跑,一人缠绵病榻,几日没下床。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怎知我一定去呢?”
闻言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晏姑娘,我家小王爷上次在水里救你,就没好利索。之后你们两人赌气,他又淋了半晌的雨,烧了好几天呢。总算好了,这不就给你赔不是来了。毕竟你们那么多年的情意呢,你怎么也要去一趟吧。”
晏亭柔听这话有些恼了:“我们两个赌气?我们赌什么气?我到现在都不晓得,他那日淋雨是为了什么?我以为他脑子烧坏了呢!”
闻言良觉得背脊一凉,好在小王爷此刻不在。不然定是一口老血吐出来,也不好说自家小王爷就是个呷醋的命,那日是醋了。就顺水推舟,“晏姑娘可需要换身衣裳么,时候尚早。”
晏亭柔想了想,总归今日也约了陆进之在临江楼,保不齐赵拾雨和陆进之还能碰到。
万一她拒绝了赵拾雨,届时三人在临江楼会了面,那得多尴尬,就说:“好吧,那你等我一下。”
临江楼与滕王阁在赣江两岸,隔岸相望,是洪州城里出了名的美酒佳肴的好去处。
晏亭柔心道,怎么一个两个都爱在临江楼宴请呢,她提着紫衣裙子上了楼。
她想着先同赵拾雨说几句,然后就去赴陆进之的饭局。毕竟陆通判的事,关乎青萝斋下半年的生计,自是要以他为先。
已有临江楼的小厮为她推开门,只见赵拾雨深蓝锦袍,白玉腰带白玉冠,看着气色已养的差不多了。晏亭柔入了雅间,就客套了一下:“看来小王爷病好了。”
“嗯……”
晏亭柔都觉得自己耳朵坏了,他只「嗯」了一声?她不禁抬头,“你,你没事吧?”
为什么她觉得赵拾雨好似还是不大高兴,这小王爷的心情,怎么日日阴晴难辨的。
赵拾雨方才已在临江楼里瞧见陆进之了,只是不晓得陆进之来临江楼,所为何事。
他将陆进之当敌人看待,虽然两人的目标晏亭柔,好似并不知道这回事,还一脸平淡的坐在自己对面,等着吃饭。他脸上沉的很,“你没什么要同我说的么?”
这话说的匪夷所思,许多日没见,两人之间好似也没什么事情需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