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这两个忽然停步的谪仙似的人物,一众灰头土脸的人,都刹住了步子。
只见百里了峻从腰间拔出折扇,在胸前一扇,“在下汴京城里头号俊逸公子——百里了峻。”
另一个为首的小胖子,高高拱手一拜,似很是不经意,“在下开封府外百晓百通——钱有贤。”
其余三五个人站在两人身后,不敢造次,只拱手示意,念了句「小王爷」。
赵拾雨淡淡的将两人的话译给晏亭柔听,他说:“百里大傻子、钱二傻子。”
百里了峻将折扇遮在面前,只露了一双眼睛,他高得同竹竿一样的身子,忽就低头拱起背来,跟个要捉老鼠的猫一样,他探身向前,不禁「嘶」了长长的一声,“娘的!我瞎了!”
钱有贤见百里了峻离那小娘子太近了,甚是无理,拽着百里了峻的胳膊往后拉,低声提示他:“远点远点!小王爷打人可疼了!”
只听晏亭柔轻声说了一句:“师兄、钱衙内,好久不见。”
钱有贤定定看了一眼,一字一字吐道:“娘诶!我也瞎了!”
接着就听百里了峻忽然英勇了起来,拿着折扇就朝赵拾雨肩上打去:“你个混世魔王!你拐我妹妹!”
赵拾雨只心甘情愿的让他打了一下,待第二下还未落他手臂上,抬手就拧了百里了峻的的胳膊肘,百里了峻叫唤:“啊啊啊!轻点!轻点!要断了!”
赵拾雨问:“看清楚了?”
百里了峻叹了口气,“小柔,你回东京都不同师兄说的!你,你,你!哎……怎么同他在一处!”
晏亭柔一脸坦然,“你不是得了什么差事,忙得很?”
百里了峻瞪了赵拾雨一眼,猜到是他同小柔胡诌。他矛盾的很,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一个是从小就一起斗鸡走狗、上房揭瓦的老友,一个是从小就当做亲妹妹疼的小师妹,他心里道一声造孽啊,就半拆穿半不说透的道:“呵,可不是嘛!小王爷给我安排的差事啊!”
赵拾雨一笑,“小柔你们都认识,该准备的就赶紧准备吧。”
百里了峻听出这弦外之音了,才要放他一马的心顿时烟消云散,他又骂道:“呸!你想得美!小柔,明日我去晏府找你算账!这!这都没人同我说的啊!”
他以为晏亭柔自是住在晏府,却不知其中原委。晏亭柔也不敢提,生怕这夜里要是被百里了峻拉去百里府上,以师兄兴师动众的性子,这一夜怕是也不能睡了。
钱有贤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小王爷这句话是讨结婚的礼金呢,他又想了想,以他同赵拾雨的关系,他那小钱袋子怕是不够,忙咂摸着嘴,点了点头。
忽然耳朵被赵拾雨拎了起来,“钱衙内,好生说说,什么叫好些时日没在妓馆里头遇见我了?”
钱有贤抓着赵拾雨的手,让他轻些,讨饶似的说:“妓馆我开的!妓馆我开的!春岸楼!春岸楼!小柔去玩啊!我给你安排个小倌!”
他觉得自己的耳朵要断了,忙一口气说出了好些话,本以为赵拾雨会放过他。谁成想,说完这句没轻松罢了,还更疼了。
赵拾雨用着命令的口吻,“这句不对!从新说!”
钱有贤才反应过来,“赵拾雨不狎妓的!十里八街都知道!你去玩!我带你吃——吃——吃好吃的!”
赵拾雨这才满意的松了手,对百里了峻、钱有贤和那一干瞧热闹的世家子弟说:“回见吧。”
他转身,那一众人都留在身后。赵拾雨伸出手,对着晏亭柔说:“拾哥哥的手,还牵么?”
晏亭柔满脸绯红,快步朝着马车走去,“不牵!”
武同这日的马车驾的极慢,一来路上人多,二来瞧见晏姑娘和小王爷好似半晌没说话,他猜许是置气呢,慢点驾车总归是没错处。
赵拾雨见晏亭柔半晌不理人,就问:“你莫不是听信了钱衙内的胡话吧?”
晏亭柔看着赵拾雨,她欲言又止。她不知自己要怎么张口,难不成要问,你常去妓馆么?
你不狎妓是真的么?即便这两个问题她着实很是好奇,可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
赵拾雨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恼了,就伸手去扯她胳膊,他力气用的足,将整个人拉扯到自己腿上才罢休。晏亭柔这下真怒了,“你作甚!”
赵拾雨伸手将她脸扳到自己眼前,让两人四目相对,“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来着。”
晏亭柔愣了一下,守身如玉?这词从赵拾雨嘴里说出来,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她还惊讶于这句话,忽有温软的唇抵住了她的唇,赵拾雨亲了一下,如蜻蜓点水,“这也只予过你。”
明明两个于风月事上青涩的人,在唇齿间的追赶中,有人主动的扰乱一池春水,而后似吮蜜的蜂,如采花的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再难舍,也难分。
马车里尽是暧昧的气息,偶尔随秋风拨动的车帘,透了些迷离的月光进来。
安静的车室里,只有一种呼吸